这雪断断续续下了将近十天,天气终于放晴了,一大早起来,天空便一扫连日来的阴霾,久违的太阳出现在了天空上,而天也是湛蓝湛蓝的蓝天,一望无际,连一丝云都看不见。
可即便是这样,人们的脸上也并不能看见多少笑容。
这雪下得太久了,天气也太冷,尽管这天已经晴了,但是仍会继续冷下去,在小松院里,便是日日清扫,墙边的雪早就堆成了小山一样,院子外面更加夸张,后院的雪根本没人清理,假山只露出了上面一部分,而之前做装饰的那些花盆,早就被埋在了雪中,半点踪迹也看不见,再到外面,这城郊的道路上根本没人清扫,别说马车,足足到了腰部,又因为中间雪转过雨淋湿底层结冰的雪层便是连人走过也难。
可即便是这样,灾祸的消息也仍从四处传来。
谁家的谁冻死了,谁家因为没柴火没食物外出便没在雪中没有回来,谁家生病重了,请不来大夫,谁家的院子被雪压垮了,直到太阳照常升起,而人间却仍被笼罩在一片哀愁之中。
便是青芸在院子中新搭的棚子,也日日都要扫顶上的雪,又搭得牢固,才没有出问题。
尚玉荣还出不去,但是他的俸禄从来都是直接发米粮,因此家中吃食还够,他倒也不担忧,便是高氏,因为早早将项婆子的尸身送出去了,雪这样大她家人也进不来找麻烦,她倒是干脆将这事忘了,天天盘算拿了银子去当铺赎一些东西回来自己藏着,还有她的娇娇儿,如今年纪也不算小了,现在手上宽裕起来,是也该盘算起来,她琢磨着这些事,因为一场大雪隔绝了许多事情,她倒还真清闲了几天。
又过了两天,白天太阳晒着,雪化了一些,路面也有人出来清扫了,渐渐也有了许多人行走,这座往日热闹的外城,终于恢复了生机。
尚玉荣第一时间便出去了,只是这大雪初晴,死的人不少,各项事务也不少,他要去找的那些人都不在府中,便是看门的下人脾气似乎也跟着差了不少,几个地位比较高的,还对他喝斥一番,尚玉荣受了一些气,正好手上也有些银钱,正打算去快活一番,等到了地,却被告知因为大雪正在修整,并不开门营业,他只能打了一些酒,便骂骂咧咧地回去了。
这边尚玉荣在外面转了一圈,尚远舟也有想出去转一转的想法,只是他现在手上没有任何得用的人,对院子外面的世界更加不熟悉,因此他想着将李微光也带上,如今李微光已经成婚,她的夫君愿意带她出去,她自然是能出去的,不过也要与高氏说一声,于是一行人便先来了前院求见长辈。
大约是看不惯他们,也看不惯尚远舟愿意带李微光一起出去,高氏先是冷冷地打量了他们一阵,看来是想为难他们一二,但是随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还是改了主意,只说家中已经没什么肉菜了,既然他们要出去,那就带一些回来这样的话,她虽然这样说,但是却没有任何掏钱的意思,摆明了是要让李微光自己掏钱。
听了这话,尚远舟又皱了眉,但是李微光却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自然是应下了。
在屋中他们还见到了尚兰娇,这个娇蛮又在他们面前出过丑的小姑娘,经过这些天的休养,似乎已经忘记了那些丢脸的事情,也不知道高氏跟她说了什么,在见到李微光他们之后,别说行礼,便是问好也没一句,只是“哼”
了一声,便不屑地转过脸去,从始至终都没有要与他们说话的样子。
直到离开前院之后,尚远舟回想起她们的嘴脸,便是他脾气再好,也不免叹了口气。
要不是有李微光,这样的家他当真是一天都呆不下去。
李微光似乎将他的心思都看在了眼底,还安慰了他几句,肉菜什么就当交房租了之类的话。
而李微光说起这个之后,李微光似乎打开了话匣子,问了尚远舟若是离开了尚家,要不要去哪里租个房子住一住,毕竟尚家就这么点大,隔出来的小松院也就两间房,就连他们要弄个做饭的地方,还要自己搭个棚子,也就是李微光手下的婢女当真能干,连这样的人才都有,不然他们这些天还不能这样快活。
离了家自然是租房子住,关于这个话题,尚远舟倒是没有多想,而且他现在正迷茫着,确实可以在京城先租一个房子租着住一住过渡一下,他们现在的情况,确实离不开李府的帮忙。
这么一想,尚远舟对李微光更生了一些感激之情,更觉得自己要照顾好她。
因此,他还真就这这个话题与李微光说了几句,还说今天外出正好可以瞧瞧。
听了他的话之后,李微光果然高兴起来,说等搬到一个大些的院子之后,还能给他配个小厮书童,要是前后院分开,他也能跟着夫子专心学习,不像现在,两个人都只能呆在一个屋子里,她时不时会妨碍到他。
事实上尚远舟并不觉得现在这样有什么问题,但是想想李府的样子,想来住在尚家这样的院子中确实是委屈了她,瞧她这兴奋的样子,心里想着确实可以把搬家的事情提上日程,只是今天光是出去一趟,便要受高氏的敲诈,那么他们要搬出去的事情怎么跟尚家的人说,尚远舟觉得这并不会一件简单的事。
但是李微光却好像根本没有这方面的顾虑,只一心想着搬出去之后的松快的生活,见她这样高兴,尚远舟自然也不会在这个时节提起那些煞风景的事情。
很快,李微光让人去叫来的马车便到了,她与尚远舟,另外只带了丹莘一人,便坐上这辆马车,随着马车夫的一声吆喝,车轮便轱轱辘辘地滚了起来,带着他们离开了这城西狭小的樟树胡同,往外面的大街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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