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4月,曹智参加了全省大学生春季运动会。
运动会上,曹智力压群雄,一举拿下了男子组100米、200米、4X200接力三项冠军,一时间可谓成为了各所体育大学炙手可热的争抢对象。
那场运动会,齐妙逃掉了初三的第二次摸底考试,偷偷坐火车到省城去看了。
赛场上,曹智就像是一颗耀眼的明星,她记得清清楚楚,200米比赛快到终点的时候,已经把第二名落下将近十米的曹智,居然还嚣张地放慢了脚步,朝着看台上齐妙的位置招了招手。
夺冠后,他又跑到看台下,调皮地朝齐妙做鬼脸,问齐妙帅不帅!
两个人一起坐洙城体委接送运动员的专车回洙城的时候,曹智还故意把三块金盘全都挂在了齐妙的脖子上。
车上的其他男孩打趣问曹智齐妙是不是她小女朋友的时候,曹智没用有回答。这让齐妙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奇妙感觉,坐在曹智身旁的她,在曹智睡着以后,偷偷地观察着他。她发现,不知何时,曹智的脸已经变得棱角分明,整个人也比以前高大了许多。他的鼻梁很挺,眉毛笔直,做梦的时候,手指还会猛然间抽动一下。望着他可爱的睡姿,齐妙不自觉微笑起来。车窗外,淅淅沥沥地下着雨,被雨水晕染了的城市霓虹中,齐妙把脸轻轻地贴在车窗上,那一刻,望着车窗外的她清晰地感觉到,
自己心中某个地方,似乎有一粒小小的种子萌发了!
……
青梧村,齐家老院里,齐妙已经被齐爱华罚站了一小时。
鉴于爸爸的威严,齐思和齐想都不敢靠近,只有黄狗球球一直趴在这个最疼自己的小主人身边陪着她。
“曹先生,曹智啊,你们好好想想,咱们省体院去年刚刚被评为了重点大学,而且校领导向你们保证,如果曹智选择了咱们学校,一定给最好的资源。让曹智多多为全省,全国争光!最重要的是,咱们学费全免,每年还会有优厚的补贴。还有,咱们直接保研……”
“好了好了,你们别送了,想好了给我们打电话。”
门外,已经是第三波体育大学的人来曹东方家做工作了。
这几天,曹家人送走了一拨又一拨,曹东方却还没有做好决定,要把孩子送到那所大学去读书。
“哟,咱们曹智这次可为青梧村长脸了,大学都抢着要呢!”
曹家门口聚集着好多村民,见大学又来抢人,争先恐后地奉承者。曹东方倒也大方,跑回屋,从家里拿出来早就准备好的喜糖,见人就分:“过两天,我请大家喝喜酒,大家可都得来啊!”
“好好好,一定来。”
“我们也跟着沾沾喜气!”
齐家大门外一团和气,大门内,在门口修矿灯的齐爱华却全程黑着一张脸。大女儿齐思虽然钢琴已经9级,却没有一家艺术院校上门要人,还是要参加几
个月后的艺考才能见分晓。而齐妙,更是让她操碎了心,居然连摸底考试也敢逃。
今天,他是故意在大门口修矿灯的,他倒要看看曹东方能嚣张到什么程度。
配房内,齐思还在一遍遍地弹那首艺考时的自选曲目,要想做到万无一失,必须把每个音符,每个旋律都深深刻进脑海里,变成条件反射。堂屋里,已经上二年级了的齐想,正坐在小马扎上,把一张椅子当成书桌,聚精会神地写着作业。让齐爱华感到欣慰的是,小女儿齐想非常聪明,从入学到现在,每次都能考全年级第一。要知道,齐想在上小学之前,一天幼儿园都没上过,基础要比其他小朋友差不少。
曹家,曹东方夫妻和曹智还在门口跟邻居们客套着,曹义却坐在院子里树荫下的小马扎上,低头用一根树枝,一遍遍地画着一个复杂的电路图。他心烦不已,不停用脚把线路图擦掉,又重新一次次画好。这种时刻,只有曹本顺能懂他的心思。望着曹义佝偻着的背影,曹本顺长叹一声,搬着小马扎走过来,坐到了他的身边。老太爷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伸出那只长满老年斑的大手,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背。
头顶白色的梨花盛开了,一团团,就像是锦绣的云朵。
爷孙俩人就那样默默地坐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曹义才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笑着对曹本顺道:“太爷爷,曹智能上好
大学,我是哥哥啊,我该高兴才对的!”
曹本顺笑着点头,但他却知道,眼前这个好强的长重孙,心里到底有多苦。
……
功夫不负有心人。
2004年暑假,每天都到区邮局去蹲点的齐思,到底还是拿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虽然只是在一所普通得师范学校,学习音乐教育,但这几天一直紧绷着齐爱华还是长舒了一口气。当天傍晚,做事做人一向很低调的他,甚至亲自骑车去商店买了一挂鞭炮,在门口的小巷上点燃了。
听到门外的鞭炮声。
正在院子里和家人一起吃饭的曹义心里咯噔一下,似乎比前两天弟弟考上名牌体校还失落。
“什么了不起的啊,不就是所破师范吗?咱们家曹智随便选一所,就是名牌!”
曹东方恨恨地把饭碗顿在了桌子上,顺手操起一根大葱,酱也没粘便咔嚓一口咬了下去。
“怎么?看不得别人好?只要人家好,你就不能活?”
曹本顺冷冷地剜了曹东方一眼:“我告诉你,这两家的孩子谁有出息了,都是值得咱们两家人高兴的事情,没必要非得分出个高低来!”
“不是,爷爷,是齐爱华非要跟咱比啊,前两天我听您的话,怕刺激他,没放鞭炮,没摆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