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你进了银承,好些人明里暗里跟我打听你。”
周君墨倒着苦水,“好多人我根本就不熟,也不敢跟你提,可累死我了。”
“谢谢。”
黎锦秀道。
周君墨摆摆手:“咱俩谁跟谁啊。”
“就是你小子太没良心了。”
周君墨瞪黎锦秀,“你多久没来找我了?”
银承和他的出身家庭相差太远,根本不是一个圈子,周君墨也不好意思线上问黎锦秀什么情况,不然好像显得他很心急似的。
黎锦秀无奈地笑:“我也很久没出来了。”
“这么说,别人也没找?”
周君墨问。
黎锦秀点头:“忙着工作。”
周君墨满意了:“那还行。”
他压低声音,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就进银承了?”
他记得黎锦秀爸妈一个是公务员,一个是警察。
黎锦秀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沉默好一会儿才说:“你记得我哥吗?”
“记得。”
关于黎锦秀的哥哥,周君墨印象深刻。
“咱们之前一块儿在MIT念建筑那会儿,你天天戴着耳机跟你哥打电话,其他人约你你也不出去玩,一问就说你哥生病了,你得跟他视频,所以,当时你哥在我心目形象就跟我小时候看过的一个电视剧男主人公一样。”
周君墨拿起手机搜出了剧照,递给黎锦秀看:“瞧,就这个,《病弱丈夫哑巴妻》这个男主角,天天白着一张脸、红着一双眼睛,多说两句、多走两步就上气不接下气,随时都可能呕血晕倒、闭眼嗝屁。”
“结果那年暑假你哥过来,直接颠覆了我的想象。”
周君墨比划了一下,“不说面色红润,那也是身强力壮,就他那个小臂露出来的肌肉线条,一看就是特别练过,别提其他地方了。那时候我都怀疑,你之前说你哥病了是在敷衍我们。”
黎锦秀抿着唇,笑意若有若无。
尹莘小时候身体的确不好,长大后他的身体好些了,可也比常人更容易头疼脑热、感冒发烧。黎锦秀最紧张他生病,所以哪怕后来黎锦秀单方面宣布两人分手了,尹莘一说自己病了,他还是放心不下。即便他也知道,尹莘多半是装病骗他。
“黎先生,您的酒。”
勒森送了一杯浅灰蓝色的酒过来,黎锦秀说了谢谢。没打扰两人聊天,勒森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看黎锦秀抿了一口酒,周君墨又想起一件事:“对了,关于你哥,我记得还有一件事。”
“骄傲刚开那一年,你有一天晚上不知道为什么心情不好,就坐这个位置喝了好多酒,怎么劝都不听,后来你哥来了。他想把你带回去,你抱着高脚凳不撒手,不愿意走,你哥最后只能连人带椅子一起扛走了。”
黎锦秀垂眼,轻笑了一下:“那把椅子现在还在我们公寓里。”
那时候,他正在念第一个硕士,尹莘好不容易盼他回国,将他骗去了完工的公寓,但没多久,尹莘就得知了他接下来准备去欧洲读书和定居的计划,两个人大吵了一架,黎锦秀冲出家门,在骄傲喝了一晚上的酒,直到尹莘找来把他带回去。
“没事,我不会要回来。”
周君墨很大度,“当时你哥给我转了五万当酒钱和椅子钱。”
说完,周君墨见他神色不太对劲,于是小心地问道:“怎么?跟你哥吵架了?”
黎锦秀苦涩地勾起唇角:“我倒是想。”
他又抿了一口勒森调的酒,曾经挚爱的清爽微甜的口味现在却变得太过甜腻,黎锦秀放下酒杯,说道:“我哥去世了,一年多以前的事情。”
周君墨瞪大了眼睛。
“脑部恶性肿瘤,术后并发症走了。”
黎锦秀说得很慢很轻。
周君墨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和黎锦秀的哥哥不熟,但他清楚,黎锦秀的哥哥对他来说非常重要,周君墨难以想象这一年多黎锦秀是怎么过来的。
最后,还是黎锦秀打破了沉默,他说:“我一直没有告诉过你,我哥姓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