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愿下山,不为什么,只为了他自己的心。
“我帮你。”
她接过墨条,轻轻研磨。
“这个墨条不好,等我送你好的。”
“能让贫僧将经文清晰抄下的,便是好墨。”
不知是不是错觉,池也也看到明空笑了一下。
“我十五岁那年,父亲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抛弃了我与母亲。”
“母亲可能是看破红尘了,选择佛祖,抛弃了我,你说我该恨谁?”
明空微微侧头,眼神温和地注视她。
“贫僧生于人之外,长于风之外,安于幡之外。”
“怨恨,乃人之中,风之间,幡之内的俗情罢了。”
池也也看着那超度般的眼神,抬手捂住自己的头发,她可不想当万事皆空的尼姑。
明空说的意思她明白,在心理学上叫“课题分离”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她曾无数次尝试原谅吴应理,可午夜梦回时,都是他哭着忏悔的惨样。
“我不会原谅他,还要永远记恨他。”
“你不必劝我,我只是突然想找个人说说这些事。”
室内陷入良久的沉默,只有翻页和研磨的细小声音。
周遭静谧,明空手里的笔忽然停下,一滴浓稠的墨水浸透纸背。
战乱和阴谋,举步维艰与如履薄冰,恍如隔世。
他眉头微皱,摇头一笑,暗叹自己修行太浅。
身边“砰”
的一声,打破安静的氛围。
池也也摸着撞疼的脑袋,迷茫地坐在地上。
“你回去歇息吧。”
明空弯下腰,伸出的手在空中顿了顿,又缩了回去。
池也也嗤笑道:“等你何时见男人是人,见女人亦是人,才算入了释家之门。”
她爬起来,倒在明空的床上。
刚传回现代,门外就传来韩西岭的叫声。
“别狗叫了!”
她烦躁地去开门,见韩西岭正惊恐地瞪着明空。
“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高僧莫不是会点法术?”
池也也白了他一眼:“你又来做什么?”
她瞥到明空手里的盘子,嘴角不禁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