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夕夕用赚到的钱,给家里置办了几亩地。
以后父亲打不动鱼了,还能靠土地过活。
战乱年代,地广人稀,土地值不了什么钱。
那些大户人家巴不得将土地都卖了,去京都避难。
听说南边的战况愈演愈烈,尤其是水战,节节败退。
若是防线失守,青州便首当其冲。
像他们这种普通人家,买卖在这里,家在这里,去了别处,说不定活得更惨。
“铺子一直在赚钱,你怎么还看起来恹恹的?”
池也也在铺子里坐了大半天,心不在焉,连客人同她说话都没兴致回应。
她回过神来,问道:“你刚说什么?青州要乱了?”
这可不行,青州绝不能乱。
她的经营才刚开始,要是有钱人都跑了,谁还来消费。
“守护南境的霍将军其实挺厉害的,听说是朝廷发不出军饷,这才打不过倭寇。”
鱼夕夕叹了口气,新朝建立十年,百姓苦不堪言。
战乱再加上连年天灾,能活着就很不容易了。
她们尚且还能打鱼为生,那些靠土地吃饭的百姓,真就是到了绝路。
朝廷财政亏空,便只能吸百姓的血,她家鱼铺这个月就要多交一个出船税。
池也也捏住鼻子,难闻的味道冲进店里,一个面黄肌瘦的妇人领着两个小孩站在店外。
两个小孩约莫十岁,瘦得皮包骨头,身上还插了草条。
“姑娘们,行行好,收下我的小子姑娘吧。”
妇人佝偻着腰,可怜巴巴地看着池也也和鱼夕夕。
池也也婉拒道:“我们不买人,夕夕,给他们一点钱。”
“姑娘,我不要钱!”
妇人拉扯两个孩子,一同跪下。
“我一分钱都不要,只求姑娘大发慈悲,给两个孩子一口饭,他们什么活都能干。”
池也也连忙将他们扶起,让他们到店里坐会,倒了水上了点心。
三人不肯坐凳子,怕弄脏了,局促地坐在地上,只接了水,大口喝完。
鱼夕夕将装点心的盘子塞到小孩手里:“吃吧,没事的。”
得到妇人同意后,他们用黑黢黢的手抓起点心,直往嘴里塞。
“你们从哪里来?”
池也也收留的那些灾民,是朝廷不管不问的前朝遗民,这几人却不是。
“宁州山源县,青州往北就是。”
“天不下雨,地里的粮食都死了,连树皮野菜都被吃光了。”
妇人抹了一把泪水,浑身是道不尽的沧桑,不到三十岁的年纪,看起来像五十多岁。
鱼夕夕心疼地问道:“朝廷没有发放赈灾的钱粮吗?”
“不仅没有赈灾的钱粮,还要我们交粮食税。”
妇人摇摇头,脸上毫无生气,充满绝望。
“隔壁村来偷水,娃他爹被活活打死,我只能出来为娃寻条活路。”
说到这里,妇人再次跪下,砰砰磕头。
“姑娘发发善心,就当养个猫儿狗儿。”
待池也也将她拉起来,她的头已经磕破了。
“算了,一起跟我走吧。”
这么小的孩子,已经没了父亲,又何苦让他们与母亲分离。
“谢谢姑娘,谢谢姑娘!”
妇人喜极而泣,抱着两个孩子痛哭。
“饿不死了,饿不死了。”
“池姐姐,我这个月的薪酬不要了,下个月,下下个月的也不要了,都给他们。”
鱼夕夕在一旁看着难受极了,声音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