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人员2号眉头皱得死紧,仿佛从未听过这种言论,反驳道:“蝼蚁尚且偷生。”
我:“生不如死的时候,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研究人员1号插话:“你们不是朋友吗?你真的希望他死?”
我满头问号:“我在这里哪有什么朋友?你说的是谁?”
研究人员1号啧啧称奇:“李越啊,那个叫李越的家伙不是你的朋友吗?你是因为他才进来的,居然不认识?”
闻言,我嚯地站起来:“怎么不早说!快点带我去!”
我们三人成列,脚下的路从窄到宽,目的地传来的惨叫声也越来越清晰。一路前进,地上的暗红色液体从一两滴到三四滩,血腥味和空气撞在一起,令人作呕。
一群人把一间玻璃房围得密不透风,我们老远就看见人头攒动,走近了以后听见两个声音在交谈:
“教授,样品的生命体征现在很不稳定,体内信息素数值已经突破正常线百分之八十。如果再不采取措施,可能会血管爆裂。”
“爆裂?开什么玩笑!再去两个人,赶紧把那个beta弄过来!那两个人是死的吗!找个人找这么久!这家伙要是爆了,我们都得完蛋!艹!”
我急急拨开人群挤进去,一眼就看到玻璃门后面的李越——他静静站在那,单手提着一个被打得半死的人。白色病服被血染透,袖口滴着血,像是经历了一场恶战。因为他背对着门,我无法判断他究竟伤得多重。
而他的脚边,十来个研究人员横七竖八地躺着,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脑袋变形,有的鼻塌眼瞎,大多生死不明。
其他人不敢贸然进去救人,因为之前进去营救的人也都躺在那里。在绝对不平等的武力值面前,任何营救都是肉包子打狗,白费功夫。
研究人员2号:“教授,人带过来了。”
李越耳朵微微一动,松开了提着人的右手。受伤的研究人员正脸朝下,鼻梁骨先行一步,给地板送上“见面礼”
,看着都疼。
我试图呼唤他,他却没什么反应。后来想起玻璃隔音效果太好,就曲起手指敲了敲,这才引起他的注意。
直到他转过来,我才看见暴露凸起的血管布满了整张英俊的脸。李越的两眼发直,嘴唇发白,带着一身绝望的气息,像是随时会被引爆的炸弹,只差最后的导火索。
霎时间,我满腔愤怒,一把抓住教授的衣领质问:“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教授没料到我会突然发难,一时挣脱不开,只能对其他人吼道:“你……你们还不把他拉开!还愣着干嘛!”
我死死掐住他的脖子,恨不得让这货的脑袋和身体分家。可最后还是敌不过他们人多势众,被擒住了双手,压跪在地。
教授啐一口唾沫,用笔一下一下戳着我的额头,“你以为你是谁?一个废物,还敢动我?借了豹子胆了,傻b!”
我嘲讽道:“对付你这种老弱病残,beta的体力才是大材小用。”
教授拍拍我的左脸,恶狠狠说道:“嘴硬是吧?我看你等下躺板板的时候还硬不硬。把他丢进去!”
他们找我的目的是唤醒李越的神智,所以我不确定现在的他能否认出我。如果不行,我可能也会变成今晚尸体派对的一员,当然这些家伙才不在乎我是死是活。
我被几个研究人员粗暴地扔进来,跌倒在地。李越怔怔地看着,眼神有些茫然,似乎在分辨我是敌是友。可是,那点茫然很快就被冰冷的神色取代。
很不幸,李越没有认出我。
当他蹲在我面前,单手掐住我的面颊,指尖的力道几乎要把我的颧骨捏碎时,我除了呜咽以外,口里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和他的差距好比鸡蛋和核弹,一个是注定被碎的命,另一个则是碎别人的命。再次撞上玻璃的时候,我的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疼的。
这是我第一次和李越正面交锋,在特级alpha面前,beta的移动速度根本不够看,单方面被虐是正常的。短短两分钟,我的气息就已经变得混乱不堪,身上的伤口也不计其数。
在下一拳攻过来时,时间好像忽然慢了下来。我看见研究人员指着电脑屏幕,看上去比刚刚更焦急了,教授则烦躁地把笔摔在地上。
这笔在地上弹跳了一下,接着外面所有人都盯着它愣住了。而李越也像被人按下暂停键一样,生生收住了拳头。
研究人员像是发现了什么大惊喜,小心翼翼地把笔捡起来,放在电脑旁边的感应器上。操作一番后,玻璃房里响起了我和李越的声音:
“要不要在一起试试?”
(我的声音听上去十分愉悦)
“要。”
(李越也笑得很甜)
这是我们交往第一天时,李越用录音笔录下的。他说过,有了证据,我就赖不掉了,没想到关键时刻这段录音反而成了我的救命稻草。
录音反复播放着,李越的眼神也添上了光彩,但依旧像隔着一层雾在看我。
他颤抖着不敢靠近,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和我说话,一遍遍试探,又一次次否定自己的想法:“商……河……商河……我好像……好像真的看见你了。这也是幻觉吗?怎么会这么像?为什么……这么像?不对,不是的,你不可能在这里。我又产生幻觉了……我又弄错了……”
我鼻尖一酸,几乎要落下泪来,想抱抱他,想告诉他这次是真的,想带他离开这个鬼地方。可是,我刚碰到他的手,他就躲开了。
李越喃喃自语:“假的……都是假的……我肯定又被下药了,都是幻觉,全部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