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渊城临近魔界,不说一穷二白,也确实是生计困窘。先前巽天与余渊约定,以十万灵石换取每年三十工匠,共计百年。
对余渊掌门来说,百姓值不得钱,因此巽天肯出价如此大方,他未多思考,就答应了。
如今工匠尚送了不到十年时间,十万灵石却已被他花得七七八八,余下的都存在余渊的宝库里,你让他还,他是决计不可能拿得出来的。
巽天掌门袁泊水,一双鹰眼锐利地盯着数人,见他们身无长物,的确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也是被他们给气笑了。
一派掌门,竟然能落魄到这等地步,何其废物?实不相瞒,他活了快百余年了,还从没见过这么没用的人。
然而当下,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对付这帮一无所有的人,他连威胁都无从下手。只能先找个地方,与他们坐下慢慢算账。
袁泊水挑了家歇脚的客栈,合上房门,气定神闲地坐在主座,示意他们讲。
余渊几人添油加醋,略过了自己犯错的部分,将他们是如何被逐出余渊给描述了一遍。
袁泊水听得心中冷笑,内里已经猜到大半,哂道:“那朝闻背后的究竟是谁?不过三人,也能将尔等吓得抱头鼠窜。”
前掌门说:“风不夜。”
……淦!你这鳖孙!
袁泊水听见这名字,当即屁股一抬都想走了。
开什么玩笑?他像是有那命,没那脑的
人吗?
袁泊水将手中茶杯放回到桌上,端正了下坐姿,表情也不再似先前那般散漫,挑着眉毛问道:“风不夜为何要为难你们?他会看得上余渊这样的小门小派?”
几位长老欲言又止。
为什么?为了偷一个水桶?
这说出去已不是丢人的问题,而是疑似有病的问题了。
袁泊水一看他们表情就知道,必然是他们先做了什么心虚的事惹怒了风不夜。当即阴阳怪气地讽道:“风不夜这样的人你们也敢惹?哪里借来的胆子?还妄图将我巽天也拖下水,你们可真够道义的!”
他站起来,咬牙问道:“你们没在风不夜面前提我巽天的事吧?”
余渊掌门抬头扫他一眼,未料到袁泊水居然是这样的软骨头,心中鄙夷,嘴上回说:“没有。”
“嗯。”
袁泊水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抖抖衣袖,背到身后,又冷淡地说:“既然如今余渊已是朝闻的地界,那先前签过的契约自然无从兑现,你们需要自己想办法。若是还不上来,也别怪我不客气。巽天除了工匠,可还缺像你们这样的修士。”
余渊掌门急道:“怎么这样!余渊如今已不是我的,该找风不夜要去才对!”
袁泊水呸他:“当初与我签那契的是风不夜吗?用我那十万灵石的是风不夜吗?这账你若是敢赖,我就敢剖了你取内丹出来!以免外人再以为我巽天好欺负!”
余渊掌门暗骂此人变态,凑
上前同他谋划道:“风不夜如今是个魔修,何必怕他?尽可将他的行踪告知天下修士,修魔者人人得而诛之!”
袁泊水漠然:“你自己去。”
“此事你也有好处!”
余渊掌门说,“朴风山历来以除魔卫道为己任,若还顾惜自己的名声,必然会来讨伐。若他们敢心存包庇,那一直虎视眈眈的颍川宗和横北宗,又岂肯与他们罢休?只要能将风不夜赶走,余渊就会回到我的手里,届时,我可再委派工匠前去,还你一半灵石!你看如何?”
袁泊水心道,届时,余渊还是不是你的可说不定了。他没那心意将钱付给这样的蠢货。
余渊掌门催促:“袁掌门,莫迟疑了!你手上不是有一个可传信至朴风的法器吗?现在就告诉他们!”
袁泊水将信将疑,但思量片刻,还是将八卦盘取了出来。
朴风宗声誉极好,善扶危济贫,对中小门派也颇为关照。先前袁泊水见到他们,便向他们要一道传讯的符咒,对方慷慨答应,并赠予了他们这个八卦传信盘。
袁泊水瞅了眼面前的人,背过身去,将密令输入进去。
余渊掌门在后面念个不停:“就说风不夜那魔修逃窜至余渊,为害乡野,草菅人命,请朴风宗速来清正!”
袁泊水自动忽略了那苍蝇一般的噪音,思忖片刻,于盘中郑重写下一行字:
“风不夜人在余渊,掌门可前来一叙?”
他摸不准朴风宗的态度
,但知晓朴风修士对风不夜都极为推崇,因此说得含糊,不提缘由。
传信过去没多久,八卦盘上便显出一道璨璨金光,对方只回复了一个字:“好。”
余渊掌门看见了空中的字体,拍手称快:“不愧是朴风宗!袁掌门你看,我说得不错吧!”
袁泊水还没来得及回应,又一道金光亮起,三个字清晰地浮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