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岑迈幽怨的目光注视下,刘荣左顾右盼,不安的挪动着身子,实在是有些坐立难安。
终于还是放弃了挣扎,直接向岑迈摊牌。
“叛乱爆发之前,我让少府做这些军械,是很犯忌讳的。”
“而眼下,父皇已经拜绛侯为太尉,至多七日之后,周太尉便要领兵出征。”
“――就这七天的时间,实在是太过于紧迫。”
“无奈之下,才用了这么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刘荣不再抢札甲,又拿出了一摞图纸,岑迈自也是早就从先前,那惊怒交加的激动情绪中冷静了下来。
最后仅存的一丝幽怨,也随着刘荣这番坦白,而彻底消散。
再看了看手中的三件套图纸,岑迈终是一脸严肃的抬头望向刘荣,将手中的图纸轻扬了扬。
“有几件事,要和公子先说清楚。”
“其一:这些东西,哪怕是做出来,也不可能交到公子的手中。”
“究竟交付给谁,得看陛下的旨意。”
“――那是自然。”
();() 岑迈话音刚落,刘荣便赶忙点下头,显然也对此早有预料。
便见岑迈紧锁的眉头稍一松,再道:“其二:正如公子所言,吴楚举兵谋乱,太尉不日便要率军开拔。”
“――未来这几日,少府上下,都会极其忙碌。”
“若非公子今日闹着一出,甚至就连我,此刻也本该忙的脚不沾地。”
“所以,这些东西究竟值不值得做,要不要这么急着做、做这么多――公子说了不算,臣也做不了主。”
“得先弄清楚这些东西的用途,再由专人评估之后,交由陛下定夺。”
岑迈句句有理,刘荣自也不无不可。
只是没想到:岑迈说干就干,雷厉风行到半个时辰之后,就把一切都搞定了!
单边马镫x2――双边马镫!
木制底座以皮革大致包裹――高桥马鞍!
唯独马蹄铁没办法现找,却也不影响岑迈再找来汉室最权威的骑兵专家:弓高侯韩颓当,来检验刘荣这几件新产品的性能。
“嗯?”
“双边马镫?”
作为韩王信的后代,又是自出生起便在草原长大,早些年才降归汉室的‘半个匈奴人’,韩颓当几乎是在看到那匹老马的瞬间,便立刻注意到了异常。
“这有何用?”
“马镫的作用,是供骑士借力上马――而且只有我汉家的骑兵会用。”
“匈奴人从小就学习骑马的技巧,根本用不到马镫。”
“可即便要马镫借力上马,也是单边就够用的啊?”
“――马镫在哪边,便从哪边上马即可?”
“何必……”
如是说着,韩颓当只不住的望向身侧,正满带着微笑,眼神示意自己‘试试再说’的皇长子刘荣。
见此,饶是对这双边马镫不抱期待,韩颓当终还是决定:给刘荣一个面子。
作为匈奴降将,尤其还是‘韩王信之子’这种具有极端特殊身份的降将,韩颓当在汉家朝堂内外的人缘,其实算不上太好。
也就是稍年长些的郦寄、栾布――两个老不正经的,念着当年和韩王信之间的情谊,才愿意带韩颓当这个‘故人之子’一起玩儿。
除此之外,韩颓当在朝野内外,别说是亲近的人,就连曾一同参加一场宴会的人,都找不出三五个来。
这对韩颓当而言,有好有坏。
好处在于:韩颓当人际关系简单,而且是过度简单,这让天子启很放心。
坏处也很明显:人,是群居动物。
无论是什么人,在什么样的圈子里不被接纳,都会本能的产生危机感。
比如韩颓当,眼下只有郦寄、栾布两个‘忘年交’,这俩家伙又都是七老八十的年纪。
万一哪天,这俩老不正经的也瞪了腿,韩颓当咋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