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此刻坐在车里的那个男人。
朝岸宁在地下拳场的时候,一开始把钱夹里的那张照片藏得很好,没人知道,后来一场比赛他赢了,自己偷偷在屋子里看照片。
朝岸宁看得太认真,没听见脚步声,等他站在他身前,问他照片里的人是谁,朝岸宁猛地抬起头,把照片收好放回钱夹,又把钱夹揣进兜里,说是他哥。
“想你哥了?”
朝岸宁手指用力抓着木椅,椅子上的木刺扎进手指里也感觉不到疼,他只是执拗地又问了一遍:“我打满2场比赛,就能出去,是真的吗?”
那场比赛虽然朝岸宁赢了,但他的对手也是个狠人,什么阴招损招都用上了,地下拳场里的比赛可不是那么讲规矩,打得越狠,打得越凶,打到见了血,那些看客才会越兴奋。
对手比朝岸宁大三岁,光身高体型就完全碾压他,前半场朝岸宁只有挨揍的份,毫无还手机会,后半场朝岸宁摸透了对方的弱点反击成功。
下场后朝岸宁脸上青青紫紫一片一片,眼睛肿得只剩下一条眼缝,嘴角都是血,咽口唾沫满身都是腥甜的血气。
那晚大部分人都压对手赢,但没想到朝岸宁这匹黑马硬是反转了局面,他们大赚,赖健乐得眼睛都看不见了,笑着拍拍朝岸宁这棵小摇钱树的脑袋:“当然是真的,你跟我说说,比赛打完之后想干什么?”
朝岸宁动了动脖子,甩开摸着他头顶的手说:“出去找我哥。”
“好,只要你打满两百场比赛,你就能出去找你哥了。”
他每次跟朝岸宁都是这么说,虽然话是笑着说的,但是脸上的表情全是嘲讽,嘲讽他的愚蠢跟天真。
朝岸宁后来明白了,哪怕他打满了2场比赛也出不去。
他一次次逃跑,又一次次被赖健抓回去。
朝岸宁说那张照片里的人是他哥,他要出去找他哥。
一开始赖健信了,真以为照片里的人是他亲哥,后来才看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哪是哥?明明是少年的心里人。
少年心里越是汩汩冒血,对那人的执念也就越深。
所以,想要拿捏朝岸宁,有时候光凭那张照片就够了。
他大哥说,给他希望,不停地给他希望就行,就像驯最野的狗,不能喂太饱,但也不能少了能牵住他鼻子的骨头味儿。
赖健喝了不少,脑子一麻,心里想什么就直接说了出来,声音轻佻戏谑:“行啊朝总,真把你哥弄到手了。”
朝岸宁眼底闪过想杀人的光,笑也变深了,拍拍赖健肩膀说:“托赖总的福,今天就不送你们了,回头我们再好好叙旧……”
赖健心里咯噔一下,酒醒了一半,知道不该提他哥,他当然不会以为朝岸宁真想跟他叙旧,但也没想到朝岸宁现在不找他麻烦。
说不出来原因,他刚刚看见朝岸宁的第一眼就开始怕他,又想起以前他们说过的,朝岸宁一旦有机会,就会把他们咬碎撕烂。
而且,他刚刚在餐桌上就已经知道了,朝岸宁现在的身份今非昔比,真想弄他易如反掌。
在朝岸宁反悔动手前,赖健立马带着身后的一群小弟走了,走了几步还回头看了一眼。
朝岸宁跟唐吉上了车,唐吉骂骂咧咧半天,还对着窗外赖健他们的背影吐了两口唾沫。
栖南问驾驶座准备开车的朝岸宁:“刚刚那几个人是谁?”
后排的唐吉先骂了一句才说:“几个要死的傻逼。”
栖南扭头看还在骂娘的唐吉:“你刚刚跟他们起冲突了?”
“差一点儿,他们人多,要拖我出去,我砸了店里的花瓶跟几个盘子,被餐厅老板拽住了,才没被他们拖出去。”
“他们为什么要拖你出去?”
栖南又问。
“他们……”
“唐吉,”
朝岸宁打断唐吉的话,“我先送你回家。”
唐吉在气头上,朝岸宁一打断,眼珠子往栖南身上转了转,没再继续说话。
等朝岸宁又开了几分钟,唐吉指了指前面的路口,让朝岸宁把他放在路边,到家还有一点路,他走回去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