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去,尽量平和地说着:“念兮,把手给我,然后慢慢地走过来。你要是怕,就把眼睛闭上,我在这儿,你不会有事的。”
她虽有些慌,但却并非真的十分恐惧,他的眼神仿佛能平稳她的心绪一般。沉沉点了点头,念兮将手伸过去,还差一点,她试着抬起脚,想要向前移动。
冰面实在太薄,她一动,立时就全然碎开。
那一袭白裘在风中扬着衣角,她还没能拉住裴冲的手,就如一朵冬夜盛开的白荷,坠入了彻骨冰寒的沧河之中……
“念兮!”
他大声喊着,竟是没有一丝犹豫地,也跟着跳进了冰窟之中。
河水就如刺骨的钢针一般扎着他,下面是黝黑的冷意,他强忍着所禁受的一切,在河中游动摸索,终于找到了念兮。
这样的情况,若是普通人,根本就没有半点活命的机会。然而裴冲却非常人,他自幼练武,体格强健,长年征战,又有着一般人所没有的强韧意志力,怀里抱着已经晕了过去的念兮,他回忆刚才掉落的位置,憋足一口气,奋力朝那个窟窿口游去。
那儿冰面仍是很碎,一直喀拉拉地断裂着,直到断了好一段距离,裴冲才终于摸到了厚实的冰层,爬了上来。
“念兮……念兮……”
裴冲身上全都湿透了,浑身上下也都冻僵了。念兮昏昏躺在他的怀里,脸上、手上都比冰凌还冷。
他深吸一口气,抱起念兮,朝河边走去。他心里不由有些懊悔,今晚若不是他执意而为,念兮也不会掉进冰冷的河水之中,现在也不会冻得和个冰人儿似的。
骑在马上,他恨不得能快些离开这里,眼中是从未有过的焦灼之色,剑眉蹙起。他一手拉着马缰,另一手揽着念兮,急急地往城中驰去。
夜色渐深,这树林子本是不大,很快就能出去。裴冲骑在马上心里虽急,但以他征战沙场多年的经验,这暗夜沙沙的林子里暗藏杀机。
他勒住马缰,停了下来。风声飒飒,带着冷箭离弦的声音。
被踩踏的枯叶,兵刃的寒气,他是嗅觉灵敏的猎人,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若是他孤身一人,自是一点都不会畏惧这么几个藏头露尾的鼠辈,只是他怀中还拥着昏迷不醒的念兮,却不能不多顾虑了一些。
一支支冷箭划破夜色朝着他射来,回府的路上一定已经被人都盯上了梢。裴冲调转马头,朝着西边走去。
黑衣人遁入夜色,冷箭,寒刀,他们武功不俗,招招狠辣。
裴冲又要招架他们,又要照顾念兮,根本不是这么多人的对手。好在“闪电”
神速,寻了机会狠狠在马背上抽了一下,闪电飞也似的穿过包围冲了出去。
那些人的马匹哪里快得过“闪电”
,身后的阵阵马蹄声越来越远,裴冲心道现在回府的话,只怕还会起什么变化,他带着念兮也实在走不了太远。荒郊野外,这无边迷蒙的夜色却不知道何时才是个尽头。
不知过了多久,念兮那沉沉的眼皮终于动了一下,她仿佛非常吃力地将眼睛睁开,记忆却仍停留在了坠入冰河的那一瞬。
可现在,身上好像渐渐有些暖意了。噼噼啪啪是柴火跳动的声音,她想动一动手,却发现掌心被人紧紧握着,不仅如此,她整个人都被人拥着,身上的外衣除了下来,只剩下一件贴身中衣,这姿势真是极为暧昧。她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一下子挣脱了裴冲的手,将他推开。
“你……你做什么?”
苍白的脸上因为羞恼而映上了两片红晕,荧荧的火光映照下,更是添了几分动人。
裴冲的外衣也晾在一边,刚才他抱着念兮取暖,倚在墙上,竟迷迷糊糊也睡了过去。
他被这么一推,醒了过来,眉目中微带着一丝放下心来的笑意:“醒了?那就是没事了?”
“这是什么地方?我记得刚才……”
她还记得掉下水的时候,她以为这一回一定是命绝于此了,可现在自己仍活生生的在这儿,难道是裴冲……?是他跳下了水把自己救起来的?
“这里是个废弃的民舍,今晚我们不能回去了。”
他对刚才的情形不想多解释什么,念兮也明白他是为了救自己才会这么做的,只是一颗心不知为何扑通扑通跳得厉害,仿佛就要跃出来一般。
她定了定心神,坐回裴冲身边,只是仍和他保持这一点距离。她打量着这间废旧的屋子,不知是什么地方,对刚才后来发生的一切,她也是一无所知。
伸手在火上取暖,念兮问:“是出了什么事吗?”
裴冲的碧眸瞬时露出了一丝冷意,他折了一根树枝丢进火中,说:“树欲静而风不止,只是不知是谁先按捺不住动手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发现我总是喜欢写啥啥一夜的…………请大家拍死我吧!
昨晚上jj一直在抽,我挂个公告挂了一个多小时,真是一脸血啊!晚上还有一更,不过还是先给妖妖撒些花吧(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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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落花无意
裴冲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他折了一根树枝丢进火中,说:“树欲静而风不止,只是不知是谁先按捺不住动手了。”
“动手?难道……是有人想要害你?”
裴冲轻吐了一口气,望着念兮,刚才眼中的那些许寒意才渐渐退去:“这一回羽林军的调配就如同一块肥肉,慕容元正想要,洛敬想要,皇上也想要,他想将羽林军交给我,但又有左右丞相的干涉,回京这么多天,这件事还一直悬而未决。我早就猜到他们会对我动手,只是不知道这一次是洛敬还是慕容元正下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