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挂名册这些一向有敏捷的速记力。更何况,这个名字还蛮别致的。
最新联络对话上,冯镜衡回复了句,届时上海转机时,面谈。
他手机再锁屏的时候,栗清圆言明,“看到了。”
听见他笑了声,“看到什么了?”
“看到你又要出差了。”
有人笑得更盛了,他低头来,栗清圆别开脸去,径直要下车。他扽着她的手,执意从他这端一齐下来,他再去熄火落锁。
从后备箱取出把直柄伞,然后来牵她的手,说答应她的,出去走走。
外面暂时的阴天,然而这暴风雨的天,说变就变的。
“放心,有我在。”
“……”
“栗清圆,别怕我出差好么,无论我走多久,一定第一时间回来找你报到。”
这天下午,睡醒的栗清圆与冯镜衡一路出庄园,从笔直的省道弯到蜿蜒的乡间里去。
路过一片荷花池,鲜红早已褪去,剩一塘的绿,荷叶连连,池面上满是那旺盛的铜钱草。
风起云涌,泼墨的天色犹如悬河,叶片沙沙,水面上的植被甚至纹丝不动。仿佛绿色是天与地一齐湮灭前,最后一抹永恒。
栗清圆终究没去得成她在地图上看到的那个乡镇。
离他们所在的地方,还有七八公里。
天边轰隆隆地滚着雷。她着急比害怕多。
拖着某人的袖子喊口号似的,一会儿一个回去吧。
冯镜衡站在四面八方涌来的风里,抽烟。那烟一时间肆虐地破散开来,都没来得及吞吐,便无影无踪了。
栗清圆看到的冯镜衡,像引发迫在眉睫一场暴雨的元凶,今年盛夏结束前,最后一号台风的命名就该是他,J。H。FENG。
有人慢条斯理抽完一支烟,风里陡然有雨点往下落了,冯镜衡撑开伞,来替她遮挡。
雨声砸得愈来愈密,撑伞的他丝毫不急着归家,也对这末世般的风雨丝毫畏惧没有,疯癫的人只会觉得没有这过千般的云雨,她还未必肯挨他这么近。
“出差回来,和你说点事。”
雨声盖住了他的话。
栗清圆躲在黑伞下,仰头看他一眼,无声地问,什么?
冯镜衡笑了笑,他刻意扬高了声,在她耳边,“回去后,一直到明天天黑,我们才准出门。”
这一次,冯镜衡再没跳票。
两个人各自湿漉了半个肩头,一路走回去,走到内院里头,栗清圆干脆脱了鞋子,赤脚走在鹅卵石上。
她顽劣地踢起一簇水花到冯镜衡裤腿上,说该死,她活到这么大,才明白了小孩子为什么都爱跳雨坑,是真的很有意思。小猪佩奇诚不欺我。
冯镜衡进了门,才把她踢水花的仇追缴了回来。他替她脱掉身上的潮衣服,擦干净头发到脚,再把她贴身的内裤团成一团,揣进他西服口袋里了。
栗清圆骂了句什么。
冯镜衡嗯一声,说他留着饭后擦嘴,或者折成一块方巾,时时刻刻别在他的方巾口袋上。
栗清圆又羞又恼,叫他还给她。
擅自占取的人,毫无偷盗的忏悔,甚至举证不能归还的理由:又潮又湿,没个好太阳,根本晒不干。
栗清圆双手撑在墙壁上,被身后的人再抱高些腰,冯镜衡安排着待会儿彼此的工作,她洗澡去睡会儿,晚餐他来做。
“……你根本……不会。”
“乖乖,你教我,我一定认真学,好不好?”
那濡湿的缝隙,像在杭家那会儿,她喝过的甜汤,端着来喂他,蜜津津的唇上甚至还泛着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