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意鸣噎了一噎,面色依旧不善,走过去一把拿过手机翻看。
是部崭新的手机,比他那部用微薄工资买的不知道好了多少。
想他堂堂胜实的小公子,这些年过的的都是什么日子。
“如你所想,里面的定位系统已经开了,我依旧是那句话,我们这个交易的前提只有你不逃。”
这话沈意鸣已经听的烦躁,他不语,越过池砚往楼下走,路过餐厅时又被身后的男人喊住。
“吃早饭。”
“没胃口”
,沈意鸣回头看了一眼,忍着脾气,“我也不是非去不可。”
他掏出玄关鞋柜里的鞋子,刚刚想伸脚进去,脑海中想起方才池砚看他整理裤脚的眼神,不自在的直起身子,回头又看了一眼那个猥琐的老男人,见他正在取搭在沙发上的西装外套,忙蹲下整理了鞋带。
他动作迅速,起身时手肘打到了墙面发出一声轻响,沙发旁的男人垂着眼皮将西装外套搭在手肘上,嘴角勾起了浅浅的弧度。
张晋岩一直等在车内,沈意鸣站在车前顿了半分钟,拉开了副驾驶室的门,弯身坐进去。
张晋岩错愕的盯着沈意鸣的侧脸,又看向池砚黑沉的脸色,看他拉开车门,带着几分怨气道,“开车去胜实商贸。”
“是,池总。”
在场的三个人都清楚,池砚绝不会坐副驾驶,而沈意鸣绝不会选择跟池砚坐在一起。
出来的时候是早晨七点钟,正是上班的时间,大街上车很堵,沈意鸣等的不耐烦,打开手机蓝牙,车上突兀的响起蓝牙成功的声音,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张晋岩吓了一跳,透过后视镜去看池砚的脸色。
平时上班的路上,池砚不是闭着眼睛补眠就是处理工作,车内一直没什么声音,他正想看池砚什么反应,歌曲的调调突然变了,张晋岩手一抖,车突然顿了一下。
池砚抬起头,看着后视镜里只露半张脸的沈意鸣,微弯的嘴角洋溢着得意。
他清楚的明白沈意鸣的心理,也觉得竟有些有趣。从前的沈意鸣乖顺老实,现下倒真真是这四个字的另一极端了。
张晋岩见自家老板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便把头扭向了窗外,他只好挺直了胸膛,假装什么都听不见,等到了商场的地下车库,熄灭车灯的瞬间他甚至松了口气,觉得扑面而来的都是新生。
沈意鸣觉得无趣,早已经没了笑模样,他推车门出来,茫然的站在黑沉的停车场中,一瞬间的窒息感压上来,脑袋有些晕眩。
他伸手,扶上一只坚硬的手臂。
池砚担忧的看着他的眼睛,嗓音带着几分急切,“你怎么了?”
“嗯?”
沈意鸣有片刻的恍惚,“可能没吃早饭,有些晕车。”
他松开了手,往前迈步,没走出几步又被拉住,头晕的感觉还没好,男人的声音就响在大脑皮层,“等一下,鞋带开了。”
沈意鸣低头,男人已经在他面前弯了腰,骨节分明的手指灵活而又缓慢的将两根带子系到一起,沈意鸣觉得那种眩晕感更加强烈了。
远处突然投过来一束刺眼的灯光,池砚直起身子,挪动身子将沈意鸣挡在身后。
沈意鸣睁开眼睛,看着车上下来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开口先是笑了两声,然后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哟,癞蛤蟆都爬到脚背上了,小侄儿可真沉得住气啊!”
沈意鸣盯着中年男人看了半天也没能认出来,池砚侧了下身子,往后退了半步,但仍是在沈意鸣的面前,“这是尹东升,集团的”
“啊”
,沈意鸣恍然大悟般的拉长了调子,垂头低低的笑了一声,“是尹伯伯啊,看来这些年没少享福啊,满面红光,肚子也大了一圈,油水没少吃。”
尹东升噎了一下,脸上的笑一瞬间便挂不住了,沈意鸣看他渐渐沉下去的脸色,心情也是差的很,脑海都是他刚刚那句话,“不知道刚刚那癞蛤蟆骂谁呢“
混迹商场的老油条又怎么听不出沈意鸣话里的圈套,暗地里嘲笑他无非就是一些小孩子耍小聪明的伎俩,把视线转向池砚,“骂谁是癞蛤蟆,谁心里有数,是不是啊池总?”
他顿了顿,重新挂上笑脸来看沈意鸣,“侄儿可要好好洗洗脑子擦擦眼睛了,这年头坏人都太精明了,别被人骗了”
沈意鸣挪了挪步子还想再说什么,尹东升摆了摆手,年轻的女秘书走到他身后,伸手对着沈意鸣递了一张名片。
“侄儿好不容易回国,尹叔叔应该给你洗洗尘,哪天有空,给叔叔打电话,叔叔请你吃饭。”
沈意鸣没接,倒是池砚伸手接过来,反手递给他。
尹东升挑了挑眉,笑得有几分意味深长。
他转身,深深的看了一眼池砚离去。
沈意鸣翻了个白眼,重新开车门上了车,刚想关车门,却发现车门被池砚眼疾手快的拉住了,沈意鸣心口憋闷,说话语气很重,“松手。”
池砚看他这样子,也不知道他这气从哪来,“都到这了,就上去看看,鞋子还没买。”
沈意鸣抬头看向池砚,眼尾染上红色,显然是被气急了,说话也比刚才难听,“池砚你是死的吗?尹东升骂你,你听不出来?”
池砚愣怔了一个,嘴角挂上讥讽,“城东的那块地的使用方案没给他过,他有气也只能碰碰嘴皮子。”
这么一闹,地下车库的车越来越多,沈意鸣更没了逛的心思,池砚也打消了念头,他松了车门,支起身子,修长的腿在地面上拉起长长的阴影,看向一旁的张晋言,“送他去娱乐公司,晚上五点准时去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