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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程老先生（第1页）

下午两点，温妮莎带林阳来到位于顶层的黄铜门前。

门后是一条临窗长廊，窗外乌云密布暴雨倾盆，走廊没有开灯一片昏暗。

豌豆大的雨点打在窗玻璃上，三层中空玻璃很坚固，室内听不到一点敲打声，只有头顶偶尔滚过的闷雷声能穿透城堡厚厚的外壳。

一道巨大的闪电从天际劈下，在一瞬间照亮了整个天地，在长廊的墙上印出了两个并肩而行、身形巨大的影子。

他们朝着那道像是煤油灯出的亮光走去，来到一副巨大的壁画面前。画作远看是黑色，从近处仔细观察能现黑色下暗藏着的缤纷色彩。壁画绘制的像是某种神话中的生物，那盏亮起的煤油灯仿佛是它的独眼，在黑暗中凝视着自己的信徒。

随着一阵机关的响动，壁画中的生物张开巨口。

“进来吧。”

苍老的声音从巨口内传来，嘶哑得像是拙劣小提琴手的噪音。

温暖的橘黄色火光亮起，一间简陋的房间展现在眼前。

这间屋子没有窗户，比起城堡中其他的房间要小上许多，由于缺乏修缮，装修显得古老又破旧。

不过相比屋外冰冷幽暗的城堡，这间小屋显得很温暖。

目光所及之处的正对面是一整面木质大书柜，一侧的角落以杂物的形势堆放着各类看上去精巧的小玩意儿，另一侧则摆放着一张巨大的深棕色木质书桌。

书桌后坐在轮椅上的正是城堡的主人——程老先生。

他看上去真的很老，头很稀疏，就连仅剩的几根毛也已经完全失去颜色。他的面部也像是树皮一样干燥粗糙，但是不同于一般肤色蜡黄的老年人，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偏灰色的死白，也不知道是否是环境光的影响，甚至隐隐透露出暗绿。

老人看向林阳，眼神忽然流露出一种难以描述的情绪，在那个瞬间，本是死气沉沉的双眼，亮得吓人。

他微微咧嘴，对年轻人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在暗黄的烛火下，隐约可见干瘪的皱巴巴嘴里已经没了牙齿，仿佛深不见底的黑洞。

温妮莎走上前去，弯腰对老人耳语。老人扭头看向自己年轻貌美的女管家，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温妮莎准备去扶轮椅把手，却不料老人突然向林阳开口道：“孩子，我想单独和你谈谈。”

她的手在半空中微微停顿，但仅仅只是一瞬间，温妮莎自然地收回手仿佛刚才生的一切都不存在：“那我便不打扰了，有任何事随时叫我。”

门关上了。

“坐吧。”

老人示意林阳在他面前的黑色皮沙上坐下。

沙柔软又富有弹性，使用的是皮质面料。皮的手感很奇特，它不像平日里常见的牛皮，也不是价格更昂贵的羊皮。

“沙舒服吗？”

老人低沉的语气中带着得意，颇有孩子气，“天然的乳胶垫。”

“嗯，挺舒服的。”

老人从书桌下拿出一瓶酒，给自己和林阳都倒了一杯。他的手藏在长长的衣袖中，只有两个指节露在外边。

他的身体看上去并不像先前说得那般糟糕，不仅说话利索、行动顺畅，而且还能喝酒，就连倒酒时没有普通老人常见的抖手毛病。

他把酒朝林阳推来：“乳胶常见，这种皮可不常见。你猜猜看它用的是什么动物的皮？”

林阳想了想，随口道：“小羊皮。”

“这可是本地特产的动物。”

老人微微侧头，落地灯的光线打在他半张脸上，另外半张则隐藏在黑暗里，“我让人送去的书你看过了吗？”

林阳感受到那张隐藏在黑暗中的眼睛正肆意打量着自己。

他不动声色回复：“那确实不寻常。”

听见这样的回答，老人哈哈笑了，方才隐于黑暗中审视般的神色全然不见踪影，他就像个乐坏了的慈祥老头，笑道：“我开玩笑的。那种东西皮上全是粘液，去除粘液后皮又因为太薄，稍微摩擦便会损坏。你说的没错，这是小羊皮。”

然后他品了口酒，邀请道：“你尝尝，这是霍霍科酒庄产的红酒，别的地方可不容易喝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