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给牧真的肩背遮着,苍厘还是能感受到那千百股凝聚成绳的视线鞭子般抽在脸上。他轻叹一声:“少见多怪。”
“知道为什么掉下来么。”
牧真道,“觉没睡够。”
“是因为谁啊。”
苍厘闭目养神,“一会儿还有表演,你不打算看了?”
“没空看,过几个时辰该进塔了。”
牧真认真道,“我不能确保这次所用时间,所以尽早开始为妙。”
“嗯,做得对。”
两人穿过幽长的殿廊,朝内庭深处走。即将踏进草木掩住的地下入口前,有人蓦然道:“不要去。”
那声音清幽,带着些微回颤震着他们耳朵:“去了,会发生不可挽回的事。”
他们回头,看见牧万晓面无表情站在廊间垂花里。
“怪神秘的。你知道我们去哪儿?”
苍厘打趣。
“不知道。”
牧万晓眼色宁静,神情十分严肃,“圣灵子,别去。”
“再说清楚点,别打谜语了。我们赶时间。”
苍厘率先道,“不能去是会遇到危险么?”
牧万晓目光冷淡,又有点悲哀,“那把火会烧起来,吞没一切。”
苍厘一怔,小声道:“他平常说话都这样吗?”
“可能罢。”
牧真也小声回他。
听上去有点东西。苍厘颔首,同牧万晓征询,“那你有什么好建议。”
“你该离圣灵子远点。”
牧万晓毫不客气道,看着苍厘的目光冷得像在看尸体。
苍厘还没开口,忽觉牧真手臂收紧,几要勒进自己肉里去。
“够了,你走吧。”
牧真凛然道,“今天我当没见过你。”
牧万晓神色倔强。他眉头皱得像个小老头,眉间哀愁也像小老头。
但他知道自己已经劝不动牧真,吊着脸摇摇脑袋,一步退进长廊影子里,头也不回地走了。
苍厘不动声色将人手臂拍松。
“按照你的推断,他这威胁管用么。”
“管用。但比起他,我更信我自己。”
言罢,牧真灵识外放,确认方圆一里内无异样。他一抬脚破了禁制,抱着苍厘踏入隧道。
此间灵息浓郁,几成实质,可见蕴养之深厚。由着一路吹开的冰种烛焰,苍厘得以窥见壁上描摹。流羽奔鳞,扬翼折尾,千姿百态,颇有天经地纬之相。怕甚如牧真所言,还放着除了老器之外的好收藏。
“出塔之后,我会替你占星。”
牧真轻声道,“牧氏有古术,以星辰命人,以星轨观数。你既能解我诅咒,我与你必不可远离。”
“或许只是暂时压制,或许诅咒会变成更糟的东西。”
苍厘似笑非笑,“有些事情,还是该听劝的。”
“你总不听我说话。”
牧真道,“谁都要信,偏不信我。”
“谁不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