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澈的身子朝后缩了缩,黑白花在猫包里也睡着了。猫包边上搭着另一只手,松垮垮的,随着车的颠簸滑下去。
他盯着滑下去的那条胳膊上的淤青,好半天后,用食指关节去触碰靠着纱网的猫咪脑袋。
触得温柔。
在突如其来的某一个瞬间,其实他想触碰的不止是猫。
车在老宅前的树荫里停下,厅堂北边的两间关了灯,黑洞洞的。乔祖父母已经进入梦乡,院子里寂静无声。
厅堂往南的两间还亮着灯,被亲哥勒令一定要誓死保密的乔焕还没睡,抱着枕头苦等了一晚上,终于给人等回来了。
一位是他又怵又尊敬的远川哥哥,嘴边贴着大创口贴,另一位是个眼生的,没见过,但也生得好看,白净瘦削,温温柔柔的。
就是头上缠着厚厚的绷带,看着是受伤了。
乔焕莫名地喜欢这个桃花眼哥哥,抱着枕头跟在程澈屁股后面转悠。
乔稚柏看见弟弟,压着声音问:“没说漏吧?”
乔焕把手遮在嘴上,鬼鬼祟祟回:“没漏,放心吧哥。”
一大一小相似的两张娃娃脸交头接耳,跟地下党换情报似的,程澈看着,觉得有趣。两个娃娃脸交换完情报,乔稚柏手一挥,说:
“走,程澈,你住这边这间。”
贺远川下车后就没说话,眼看乔稚柏要带着程澈到面朝东的那间空客房,站那停住了,没吭声。
乔稚柏一开灯,傻眼了。
他瞪大双眼,不敢相信地往里走了两步,环顾满房间的杂物,惶惶问:“乔焕,从哪儿来天降的这么多东西?”
“不是天降,是奶奶降的。”
乔焕说:“布丁不愿上奶奶那屋睡,奶奶就让方阿姨把北边那个杂物间收拾出来了,说是东西先都堆在这儿。”
程澈猜布丁就是乔稚柏晚上说的那只布偶。
乔稚柏这两天不着家,完全没在意这茬。
早上送完乔焕去补习班,下午贺远川说要去美食街那边,还不让他跟着,他干脆一通电话找王杉和刘俊又去唱了一下午歌。
他转头过来看程澈,有些不好意思,语速加快启动应急方案:“你介意睡我弟房间吗?他前两天看恐怖片,晚上不敢一个人睡。”
乔家兄弟二人这几天晚上确实是在一块睡的。
并且是紧紧抱在一块睡的,兄弟俩都嫌弃对方胆子小,睡着睡着又嫌对方挤着自己烦,半夜起来还得吵一架。
吵完气得冒烟也还是抱着睡,谁也不敢独自睡一间房。
谁知这话一说完,乔焕突然就变得扭捏了,抱着枕头眼神飘忽,说:
“没事哥,我和这个新哥哥睡一间房也可以,就是不知道新哥哥愿不愿意。”
程澈想去网吧开机子了。
倒不是嫌弃这个娃娃脸小孩,乔焕和乔稚柏一样,都是天生不容易招人烦的类型,他只是不喜欢别人因为自己感到为难,不愿给别人添麻烦。
不想因为自己改变别人原来的生活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