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贪案虽然已经接近尾声,但小皇孙没了,宫中人心惶惶,太后娘娘凤体抱恙,陛下定然跟着忧心,一时忽略这里也在情理之中。”
如海宽慰道。
“太后凤体抱恙?”
傅恩侧目,“出什么事了?”
“今日朝会,宋阁老以及一众臣工长跪不起、极力上书处死梅愈,陛下已经降旨了。”
如海说,“太后娘娘因为小皇孙被害焦心难眠,昨夜竟然寻死,说要随孙儿去,幸好被郑公公救下,今日又得知这一消息,因此病倒了。”
傅恩若有所思,“是病倒了,还是被软禁了?”
“不知,但今日林院使进出慈安宫好几次了,陛下也去了一次,但没入内,在门口看了一会儿便回了。”
如海说,“慈安宫还是由锦衣卫和缉事厂守着,今日除了林院使,也就只有负责查探此事的傅世子进去过一次。”
“傅世子……”
傅恩脑海中又浮现出之前傅濯枝看向自己的眼神,幽深不明,似有恶意,但他从来都没有见过傅世子,更莫说得罪。
如海见他眉眼晦暗,安慰道:“奴婢听说今日有大臣上奏为您封王,陛下并未否认,说是要择定封号。等您成了王爷,自然无需忌惮傅世子。”
“天真。”
傅恩摇头,“珉王是王爷,还是与陛下相处了二十年的兄弟,傅世子不也敢当街打他?陛下虽然安抚了珉王,但并未惩处傅世子,这就说明在陛下心中,傅世子的份量远远高于珉王。我哪怕封王,也只是名义上的尊贵,傅世子却不同,他原本就凭借先帝与陛下的宠爱、北境的保护高高在上,如今更是到了刑部,有了正经的差事。”
“说起这桩事,傅世子直接去刑部挂衔,宋阁老竟然没有反对?”
如海说。
傅恩说:“宋阁老虽然忠正,但不古板守旧,有文人风骨,却无迂腐之气,虽然没有门生学生,却很看重年轻一辈的臣工。傅世子是元明先生的学生,又是英国公的外孙,他不会轻视,且陛下此时提拔傅世子,是意图在朝堂上让傅姓人立足,宋阁老没理由反对。”
“傅世子有先帝御赐的免死金牌,背后更有北境,如今还任职刑部,陛下难道不担心他……”
如海小声说,“行谋逆之举吗?”
“你瞧檀监事就知道了。”
傅恩说,“檀监事与陛下一起长大,可以说有携手并肩的情谊,但那些年的日子到底不好过,檀监事见证了天子登基前的所有不堪,知道天子的心中隐秘,待天子登基,哪怕要除掉他,也是人之常情,可是陛下没有。不仅没有,还委以重任。秉笔戴泱嚣张跋扈,多次御前失仪,陛下也没有罚他,还让他掌了北镇抚司,为什么?因为他们能办事,也忠心,陛下心如明镜,还分外敢用人。”
正说着,外头有人来了,说:“九公子,御前来人了。”
傅恩立刻从榻上起身,说:“请进。”
启明进入殿中,俯身道:“奴婢给惠王殿下请安。”
“慧……王?”
傅恩怔道,“公公此话何意?”
“您是陛下的兄弟,可不就要以亲王相称吗?”
启明直起腰,笑眯眯地说,“奴婢来之前啊,陛下请傅世子与檀监事一同商议,给您择了‘惠’字作封号,惠者,和而不流,是个有福气的好字呢。只是要委屈殿下几日,如今宫中正在办丧事,需得等到丧事之后,再请礼部操持相关事宜。且王府未建,京城也没有合适的府邸可以重修,殿下只能先住在此处,晚些时候,内廷会送一批侍奉的宫人过来,殿下若有任何短缺,只管差遣。”
他看向泪盈盈的如海,说:“你既然是自小跟着殿下的,那从今儿起,你就是澄明殿的管事太监了,牙牌袍服等晚些时候都会送到。如海公公,往后可要更加尽心地侍奉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