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等退休心不宽,在家憋出脑血栓。”
老李头拿出了手机,一字一句,摇头晃脑地念起来。
“我看是瞎胡咧咧,都是闲得蛋疼的人没事儿在那儿瞎编。写这个的人也快憋出脑血栓啦!”
老刘头愤愤地抛下一句,迈开大步向外走去。
老张头看着老刘头愤然离去的背影,微微一笑,眼睛盯着棋子故作无心地问老吕:“闺女最近怎么样?还是那么忙?”
“最近身体不好,这几天请假了,在家休息呢。”
老吕开始布置新的棋局。
“哦,我说呢。”
“说啥?有啥问题啊?”
老吕抬头盯着老张看。
老张瞪着老吕的脸,半天才若无其事地压低了嗓门说:“我说前一阵儿,我早晨从东边的民意河小公园经过,总是看见你家闺女在那儿看书呢!”
“啥时候?”
“哟,说这话得有个把月了吧。还看见好几回。咱们小区东边没门,都不去那边。我是去闺女家,正好从那边路过……”
吕少迁拿着象棋的手哆嗦了一下,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
自从下了雪之后,吕东便不再去公园读书了。她跟老两口说出的理由是晚上总失眠,睡不好觉,向单位请了一个月的假。女儿能休息,老两口自然高兴。高兴之余,也不免嘀咕,电视台怎么还能给这么长的假。这可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快吃午饭的时候,吕老爷子回家了。他嘴里哼着歌,轻轻地关门,轻轻地脱衣服,看上去玩得很开心。他走向卫生间洗手,路过厨房门口,冲着老婆子调侃:“东妈呀,可以咪西了吗?皇军饿得前心贴后背咾!”
“好啦好啦,吕家食堂马上开饭!”
“东东呢?”
“爸,我打电话呢。”
吕东从自己的卧室里喊。
“哦,好好。”
老爷子轻手轻脚地走到女儿卧室门口,站在外面支楞起耳朵听了一会儿。没听出什么门道,赶紧慌着脚步离开了。
电话是韩鹏打来的。自从兆州拜佛回来之后,韩鹏像变了一个人。有一周的时间,他没和吕东联系。一周之后,打来电话,也是支支吾吾,好像要问什么,又欲说还休。吕东猜着可能他已经听说自己被停职的事了。但韩鹏电话里并不说破。不知是在照顾吕东的面子还是在遮掩自己的不适应,还是在等吕东自己说出来。后来又是一周没联系。这让吕东对这个男人的境界又小看了几眼。但有时又觉得,也许韩鹏需要消化这件不大不小的意外。找一个没有工作的女朋友,搁谁不也得掂量掂量?还是应该给韩鹏调整的时间。
终于,今天这个电话里,韩鹏似乎恢复了往日的神采。他约吕东见面,说有好消息告诉她。吕东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答应了。
吕家食堂开饭了。三菜一汤,都摆上了。主食也端上来了。段老太太把酒瓶和酒盅摆在老头子面前,转身又去女儿卧室喊人吃饭。吕老爷子张了张嘴又合上了。他想让老太太再拿个酒盅,看着颠来颠去的老婆子,只好自己起身去厨房拿了来放在桌上。然后都倒上酒,静等着娘儿俩过来。
吕东搀着妈妈的胳膊走出来。老爷子笑眯眯地看着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女人。吕东看见桌上的酒盅,笑着问:“爸,今天又有啥高兴的事儿,又给我倒上了?”
“坐吧,闺女。有酒喝就值得高兴!来。”
“你这老头子,自己喝就行了,还把闺女拉上,你想让她也变成酒虫啊。再说了,女孩子老喝酒可不好。”
老太太先埋怨上了。
老爷子低了头。端起酒盅自己先干了一杯。然后拿起筷子夹菜。
“来,爸,难得你这么有心情,闺女我陪你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