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硬要接下去,也不是没得聊。
那天我还没来得及问傅瑜之,为什么他也回国了。澳洲学校都是spring作为第一学期,他的项目又是两年的,应该半年后回来才对。字都打进去了,我又觉得这样的对话实在无趣。提前回来还能是为什么
,自然是为了秋招呗,也着实没什么可问的。
傅瑜之曾说,觉得跟我没什么可聊的话题。彼时我举着开了免提的手机站在落地窗边上,胸口像是压了块沉甸甸的大石头,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她呢,你跟她有共同话题吗。我问他。那时候那个女生正在追他,每天定时定点问候。
有啊,就打游戏什么的。而且能出去,能见面儿啊。
我不由得沉默,突然就觉得无趣。
嗯,挺好的。
能见面儿,能一起打游戏,确实比我好。我不喜欢打游戏,也不会因为傅瑜之而打游戏。都认识这么久了,也没必要刻意伪装迎合。那一瞬间的我甚至在想,既然我做不到,如果别人能陪他,那也挺好。
不见面也好,见了傅瑜之,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的女朋友都跟来了北京,就算是见了面,也不过是像老朋友般聊些不咸不淡的近况。
而我早就认清,我和傅瑜之,是没有办法做朋友的。
都说如果放不下一个人,那就去再见他一面。去见一面也许就会发现,一切美好都是源自于回忆带来的滤镜,他实际上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好。但每一次以朋友的身份靠近傅瑜之,我却都觉得他变得更好了。
不如不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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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是前所未有的忙碌。
和小王总之前给我布置的较为简单、当天就能完成的任务不太一样,杨昊这个活儿稍微复杂一点儿,需要做的
准备工作多而杂。到底要学习到怎样的程度,我和祁珩拿捏不好,只能尽力去吃透资料里的每一个字。
昨天下班前我跟小王总汇报了一下,满心期盼着他能给我安排点别的事儿把我调走,谁想到过了一晚上他反倒是把自己原本安排给我的任务转交给了别人,让我安心跟着杨昊。杨昊手上同时抓着好几个项目,但居然还是挤出时间来每天盯着我和祁珩的学习进度,每隔两天我俩就要跟他做一次详细的汇报,讲一下学到了哪些内容。
开会汇报进度,其实是一件非常有技术的事儿。
明明大家都没干成什么有用的事儿,但有的人就能在会上讲得天花乱坠,仿佛比其他人多付出了好几倍的努力。把实际工作的细节部分无限放大,简单的事情想尽办法挑复杂的词汇来形容。在这方面,蒋芸岚是行家,我甘拜下风自愧不如。
很显然,这方面祁珩也比我强不了多少。这也就直接导致临下班前我俩被杨昊叫过去汇报,在简单叙述了一下我们已经学习了多少页资料之后,我和祁珩就像两个木头桩子一样站在了杨昊面前,再也讲不出什么。
杨昊抬起头来看向我俩。然后呢,接着说啊。
我和祁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说什么啊,难道要说我们觉得资料跟翻译其实没啥关系,基本还是都靠他最看不上的百度吗。就算是我觉
得杨昊心里清楚应届生没什么水平,这话我也说不出口。
祁珩也说不出口。他巧妙的躲开了这个问题,讲了讲接下来大概几天我们可以学完压缩包里的资料。但也是两句话就概括完了,根本没什么可多说的。
杨昊低头扫了一眼我俩翻译出来的东西,脸色是肉眼可见的黑,他像是费了好大劲儿才憋住了想要骂我俩的冲动。他手头好像有事要忙,所以懒得和我们计较。
行,就按你们计划的接着做,后天准备一个三十分钟的汇报给我。
汇报?不是要翻译吗?怎么又要个三十分钟的汇报?
我和祁珩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迷茫。
把你们对项目的理解,做成幻灯片汇报给我。
杨昊像是看出来我俩的疑惑,略显不耐烦的解释了一句,随后摆了摆手,示意我们可以走了。
晚上再加会儿班?
两个人低头耷脑的出了杨昊的办公室,站在走廊的落地窗边,祁珩看向我问道。
工作量就是这样越叠越多的。看起来只是要做六十页文档的中译英,但要保证翻译出来东西的质量,又要读几百页的项目资料。为了证明真的读懂了项目的资料,就要把资料以汇报的形式讲述给领导。
就像是想吃炒鸡蛋,但为了证明鸡蛋能吃,就先煮了个鸡蛋吃。又为了能够炒好鸡蛋,提前炒了个西红柿练手。
但却也没什么错。作为新人,有些工作就算是短时间内看
起来可有可无,但都是对工作能力的一种锻炼。再说本来就是为客户服务的咨询行业,做ppt练习一下汇报,也是应该的。
夕阳顺着窗台倾洒进楼道里,有点晃人。我抬起手遮了遮。
加呗。
我没什么意见。
如果两天的pre还是说不出来什么,杨昊肯定不会放过我俩。
食堂的晚饭一向不怎么好,几乎大半都是中午的剩菜。我和祁珩去的晚了,新做的已经被抢完了,肉菜只剩下中午没卖完的黄豆焖猪蹄,看起来让人极其没有胃口。
但没什么其他选择,而且我俩也没什么心情挑食,一人端了一盘,又买了点儿其他菜,在餐厅的角落里坐下。
夹起来的第一筷子我就瞥见了上面的猪毛,握着筷子的手停顿在半空。
手机就是在这一刻响了起来的。
是个不认识的号码,八成是快递。我连忙接了起来,说了句喂您好。
电话那边的声音有点耳熟,但我却一时没反应过来。
谭嘉柚,我在你公司楼下了,你什么时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