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庭樾将布巾递给她,待她净了面,才干巴巴道,“还是这样好看。”
不施脂粉,干干净净。
她哭得鼻尖通红,睫毛也湿哒哒的,水灵灵的眼睛只盯着他瞧,“你不生我气了?”
王庭樾移开视线,重新去检查她的脚踝,答非所问,“只是扭到,没伤到骨头。”
说着垂眸帮她擦着药酒。
沈瑶嘶嘶地抽着气,“你不是说,哭对你不管用嘛?”
王庭樾看她一眼,放缓手上力度,“是不管用。”
她疼得咬紧牙关,王庭樾也不说话。
空气过分的安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王庭樾才抬眸看了过来,“阿瑶,你别变得让我都不认识了,行吗?”
沈瑶浑身僵住。
王庭樾仔细帮她穿好鞋袜,净过手才继续道,“我知道你是什么打算。”
认识那么久了,她是什么样的人,又有什么样的心思,别人可以不懂,他怎么能不懂?
但是懂却并不代表认同。
彼时,她从不在乎高低贵贱,甚至不顾他庶子身份喊他阿兄,他们母子受刁奴欺负,她还会想着法子替他们讨回公道。
兄长们笑话她,将来要嫁给庶子作新妇,她就扬起下巴瞪回去,嫁就嫁!
王庭樾低下头,清瘦挺拔的身姿有些颓然,“我去求他将你嫁给我吧。”
“王庭樾,你疯了!”
沈瑶变了脸色。
跟自己的父亲抢女人?是不要命了吗?
她收回腿,扶着床沿下地,踮着脚尖一瘸一拐往门口走,幸而他们都在宴席上,顾及不到这里,不然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沈瑶越想越懊恼,她已经害死过他一次了。
为了他们两个人的安全,他们不该再有任何交集!
沈瑶走到门口,背身站着,她吸了口气,侧过脸,如无意外,这应是最后一次来这间屋子。
“阿兄,听我一句劝,沈姣是真心喜欢你的。”
纵然她有自己的私心,可也看重沈姣对他的一心一意。
沈瑶正要伸手去拉门,不料下一刻却被人从后抱住。
王庭樾哑着嗓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所以才故意伙同她来陷害我,逼着我娶她?”
早知道吗?
其实,并不早,也是他死前,才告诉她的。
他将她扳正,与她目光交接,怒容满面,“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瑶被他抵在门上,不能动弹,她偏过头缓了缓才重新看他,“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做?只要沈姣嫁给你,往后她就能伺机帮我逃跑,这样的条件我为什么不答应?”
“你——”
“我什么?你又想说我变得不认识了吗?王庭樾别傻了,人怎么可能一辈子都是一成不变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