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既然有识字懂庶务的上门,她哪里有拒绝的道理,好歹把这羊毛薅了。
所以,两个脑回路不同的人,很快就达成了共识。
等到谢夫人姗姗来迟时,就发现自家女儿卖身为奴了。
谢夫人:“——?”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姜大夫,诊费无论多少,我们都愿意付的,何至于要以我女之身抵债?你,你这样……未免太……”
她不好骂“欺人太甚”
,但半天都斟酌不出个词来,只能扭头怼女儿:“还有你,不在房中待着抄女戒,出来作甚?你是嫌家里日子太平静了是吗?把契书给我,这事儿不作数。”
谢婉韵喜滋滋的收起契书,“……娘,不行。您和爹常说,做人做事要讲诚信,点滴之恩当涌泉相报。”
“姜大夫于咱家有大恩,区区钱财如何能表达咱家感激的心意?我愿给姜大夫为奴婢,以报恩情,这也是报哥哥以往待我的兄妹情深啊。”
她振振有词。
谢夫人:“……”
她现在只想撬开女儿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的什么浆糊!
只听说过给俊杰以身相许的,从没听过女子给女子来这遭的!
她看向姜映梨,面无表情:“姜大夫,阿韵想来是前阵子烧坏了脑子,你莫要跟她一般见识。恩情我家铭记在心,今后但有驱策,我家自是义不容辞的!”
“还请姜大夫归还我女身契。”
姜映梨眨了眨眼,颇为遗憾,“……哎,就当我与谢姑娘有缘无分吧!”
她忍痛给回契书,谢夫人又道:“胡掌柜已然到来,外间也备好了宴席,姜大夫可前去宴饮。来人,给姜大夫带路!”
立刻就有下人进屋来领着姜映梨离开。
谢婉韵气得跺脚,一把将谢夫人手中那张契书夺了过来,怒道:“娘,您就不能让我给自己做一回主吗?”
“从小您让我识字学琴,不准我去学棋摹画,给我定亲退亲,甚至后来让我拉下脸去沈家……我都认了。我现在已是声名狼藉,您们还想我怎样?”
“我们都是为了你好,你学那些男人的玩意儿作甚?再说了,这跟你去给姜映梨为奴有甚干联?你可别为你哥哥报恩,我还不了解你吗?”
谢夫人是半句不信的。
谢婉韵咬紧唇瓣。
她知道自家父母现在所有心思都在哥哥身上,她爹素来心中只有谢家,也只盼着谢家能壮大,而她娘虽说心疼她,可哥哥身为男丁,永远都是排在最前面的。
一旦要有取舍,她只会是被抛弃的那个。
上回,她已经经历过一次了。
所以,她想给自己筹谋一回。
她明白,要是自己讲出想以给姜映梨当奴仆为突破口去接近沈隽意,她爹娘如今怕得罪姜映梨,定是会将她关起来的。
毕竟,她哥哥还等着姜映梨治病,延续谢家香火。
谢婉韵闭了闭眼,慢慢道:“我听说姜大夫医术高超,天赋卓绝,我想跟在她身边……”
“你想学医?”
谢夫人一惊,愕然道:“你知道这些都需得自小学起,经年累月才能有出头之日。再来,这是下九流的把戏,你身为女子何必去做这些?”
“等过阵子大家都忘记这茬了,娘再给你选个偏远的人家嫁了就是,何必去吃这个苦头?”
“你是瞧着那姜大夫现在光鲜亮丽的,可,可女子抛头露面总是叫人耻笑的。背地里指不定人家如何嘲笑于她!”
“你莫要与娘赌气,更别以为这样能走出条康庄大道的。”
顿了顿,她放软语气,“娘总是会给你找个好对象的,你可别犯傻。”
“听话!若是心烦气闷,就抄抄南华经,就当为你哥哥祈福。”
谢婉韵连委屈的心思都起不了,她面色冷漠地垂下了头,低头看着手里的契书,没有再吭声。
她娘是疼她,可到底是有限的!
就是真嫁人,嫁的也只会是对他们有利的人家。
他们从不会关心她的喜好。
谢夫人只以为说服了女儿,松了口气,想着等会就给姜映梨备份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