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只手撑着头,慵懒的靠在座椅背上,“我小时候有在乡下的亲戚家过暑假,那时候乡下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几个孩子就经常凑在一堆玩,摸鱼,挖蚯蚓,或偷鸟蛋什么的。”
他做了一个挖的动作,“别看我这样,我当初还是挖蚯蚓能手呢。”
我可以想象小时候的明致玩的脏兮兮的回来,让大人们把蚯蚓剁碎了扔到鸡舍去喂的场景。这样一想,忍不住嘴角弯起来,明致脸上还带着怀念的神色,“那时候我看那根长长的软绵绵的东西会动,也没有恶心的感觉,只觉得好玩。不过不能抓太多,大人们说它松土,保护土壤,捉多了会被骂。”
我笑笑,“你可从来没和我说过你也在乡下住过。”
他解释,“这都多少年的事,我早就忘记啦。”
随后他有些沮丧,“不过后来那个亲戚去世了,我们家和他们关系比较淡,倒是没有再联系。明斐就从来没有去过那里。”
我的目的可不是让他在这里怀念过去,而是希望他和我好好出来玩,享受两个人之间的约会。因此一到钓鱼台,就打发他去管理员那里拿工具。他立马忘了前头的话,兴致勃勃的跑去领了小桶和铲子。
钓鱼台不仅可以钓鱼,还有专门的种植园,蔬果园,游客可以自己摘取瓜果和时蔬,交给厨房,由他们烹饪美食。我的计划是在这里待一个下午的时间,钓了鱼顺便吃晚饭。
明致半蹲着身体挖蚯蚓,一扫刚才的疲倦,劲头十足,他挖出的蚯蚓没断也个头大,在他周围还有一群学生打扮的年轻,跟着他一起挖,但都没他挖的多,其中一个女孩子羡慕的凑过来,“你挖的好多,真的好厉害啊!”
明致微微一笑,把蚯蚓的小桶递给我,我窜在鱼钩上扔到水里。
“你是附件大学的学生吗?”
年轻人就是有活力,围在一起就迅速熟络起来。明致笑道,“我看上去是大学生?我早就毕业了。”
“真的?看起来不像啊。”
“呵呵,好年轻的样子。”
“还以为会是师兄”
一群人七嘴八舌。
这时一个人道,“那个钓鱼的是谁啊,是你哥哥?”
明致瞥了我一眼,点点头。
“他好严肃啊,都不说话。”
我无语的转了一个身,这群人不要当我不存在好不好,说的这么大声。
明致轻轻的笑起来,我即使不用回头,也能想象出他现在浅笑盈盈,目若星辰的样子。他们攀谈了几句,明致身边跟着好几个刚毕业的年轻人,也算是有话题可聊。明致又教给他们挖蚯蚓的技巧,几个人时不时发出一串笑声,气氛很是和谐——我发现他最近真的健谈了不少,人也变得不那么透明,如果他以前的同事看见他,一定会觉得他变化颇大。
不过我又因此嫉妒起来,“明致,到我这边来。”
他挺听话,一听到我叫他,和那群人说了再见,乖乖的走到我身边。我给他搬了一个折椅,“坐着,看鱼騀。”
“那你干什么呢?”
我眉头一扬,“看你。”
他脸红了一下,“又开我玩笑。”
“谁和你说我开玩笑。”
我坏笑起来,“怎么,你还是喜欢和那群人在一起?”
微微瞥了一眼身后,那群大学生挖够了蚯蚓,把东西收拾收拾,准备去别的地方钓鱼。“我不够吸引你?”
“说什么呢,大庭广众的。”
他被我逗的窘迫极了。
我手不老实的摸着他的大腿,在长袖衣服的掩盖下,也没人会看见,“嗯?大庭广众?”
他一只手握住我的手,不让我乱动,然后趁着人不注意,指头偷偷划着我的掌心,“我错了,楚,原谅我吧。”
“错在哪了。”
我也不抽回手。就让他这么挠着我手心,和小猫似的。
“我……”
他小心翼翼的看了我一眼,试探的开口,“我不该和他们说话,忽略了你。”
“你这是招蜂引蝶。”
我说。
他忍不住笑起来,“我招蜂引蝶?楚,到底是谁招蜂引蝶,我可没与那么多女人缘……”
看我有黑面的趋势,他赶紧道,“是是是,我太过分了,我道歉……我再也不敢了。”
我把外套扔到他,“给我看鱼騀,再看一些乱七八糟,你明早就等着别下床吧。”
明致连忙坐直身体,表示自己很听话,我哼了一声,又把钓杆插在泥土里,钓鱼讲究耐心和冷静,一时半会等不出结果,明致一直专心致志盯着鱼钩,但午后的太阳实在太过温暖,上午爬山又太累,没过多久,他就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我把衣服盖在他身边,把他的手也放在衣服底下。风徐徐吹着,拨过他柔软的发丝,我注视了他良久,那睫毛就和蝴蝶翅膀一样,偶尔动一动,扑扇的人心微动。
我心里一暖。
果然还是想和他一直在一起,哪怕就是这样静静坐着也无比舒心。就像现在这一刻。
其实钓鱼是我后世养成的习惯,后世的世界太浮躁,钓鱼心静,能修身养性。我经常一个人在这里钓鱼,而我的家人通常有各自的人生,交际,课业,还有人情往来的琐事占据她们所有生活,她们不会来陪我。
那段往事太过遥远,我都已经记不清了,无法想象曾经那种生活,我居然也过了那么多年。
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都是过去了,我何必还挂念那时候的时光呢?幸好回到了现在,也幸好明致没有离开我。左右无人,我俯身轻吻他嘴唇,明致没有反应,他在我身边一向睡的很沉,我抚平他被风吹乱的头发,才慢慢收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