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帝王,微微带笑看着。
远处的公主,一身素装,只是系着一串颈链,晶莹的宝石像无
色透明的泪。向着他徐徐行来,停在远处,与他一同浅笑着看尽眼前的喧哗落寞,相视而无言,无言淡笑。
王加冕之日,有民作乱。
加冕一夜,萧清了大半数的反对者,臣服了上下的民心,奠立了魔国众族一家的基础——姑且不论手段是否血腥。
加冕之日,立国之日。
新王辉夜。
28
新王辉夜。
僭王辉夜。
国号为立——不破不立,破然后立。帝号辉夜——依然是辉夜。在烟花连天,彻夜不眠的夜晚中前往神殿昭命,从而界定了前尘整个命运的皇子,先王给过的名字,辉夜。
辉夜——灵魂要像能够照彻夜晚的烟火般的美丽,要像黑夜中明灯般地能够指引迷途的人,要给予子民在无论多深沉的夜色中都不会恐惧和悲伤的坚强和勇气。
辉夜,必须是信念、执着;必须是勇敢、坚强;必须是善良、温暖、必须是希望,是未来,是光明和梦想……
先王说,你必须是辉夜。
谁决定了谁?必顺是辉夜?
是的,只是,他必须是辉夜。
无论如何,他坐上了王座,很稳。新的帝王沉稳持重,淡静而柔和。然而藏在这般温静的容颜下的手段却也雷厉狠决,其做事的干练果决,深谋远虑。不由得心存异念者心下凛然,收心忍性。
在立国之后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帝王亲自征战,以前所末见的战略与魔法,抚平了四野里浮动的人心,臣服了邻近的各族,扩张了近一半以上的疆域。对于顺从的种族,予以怀柔的各项政策,对于妄图反抗的各族给予毫不留情的毁灭。
顺者昌,逆者亡。平民心,安民生。收亲信,排异己。巧妙地调和周旋着各种各样暗潮涌动的关系,使之消弥于无形,开用人不拘一格的先例,引各族为自用。实行全民俱武的政策,掌控了整个魔国的军事,民心,政治,经济。整个魔国,在国难之后,非但没有衰败的迹象,反而达到了前所末有过的强盛,
一代帝君,魔武双修。以看穿一切内情的眼,静静地看着,代替了神灵般的守护着。
依仗前所末有的魔法和身手,智计谋略,那般的强横一世。却使得魔国上下邻近诸地刀兵不敢再起。安内攘外,而后方以民生为重。
他的手下,曾经是众生草芥,血流漂杵,尸横遍野。他的手下也曾经拯过万民苍生。他曾是众族心中闻名丧胆的杀神,也曾带来天下一家的和睦共存。他是魔国第一个弑父的王,第一个亡国的王,也是开创了第一个如此盛世的王。他是第一个在成年之前继位的王,也是第一个在成年之前就禅位的王。禅位,或者是逝去,无人知晓,一切都如同立国之初那般,一个令人不敢置信的传奇。
他也是魔国第一个不再信奉神灵,不再动用神昭的王。帝君辉夜,向来都是从容淡定,只是在这一件事上,格外地坚决,全然不顾全国上下的异议,禁了神殿祭司之职,长达二十年,直至他消逝为止,祭司的封印得于解开,直到他的昭命得于示人。方才重兴神职。只是那样的昭命,却已成传奇。
他是一则传奇。
他是辉夜。人如其名的辉夜。
杀戮也好,仁慈也好。无论如何,他都做到了——辉夜。高高在上的君王,成为了一道光,在最为紧要的时节,挽住了整个摇摇欲坠的帝国与人心。在万民之中温和平静的存在着,支撑着。无论怎样深沉的暗夜里,只要抬头看去,那光都在,一直无声的燃烧着照耀着,却又是那般的安静与温暧。柔和却不冥灭。带来无所畏惧的安心和勇气。
国号为立。新王辉夜,帝号辉夜——一生如辉夜。
他应该是一则传奇,他不应该仅仅是一则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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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尖,顿在喉前不到一寸之处。刀意,已经凉凉地触着肌肤。
夏树在他手里,终究是走不出一百招去。
“白痴。”
抖手将刀插回鞘里去,胜了,他却恼怒,然而那声责骂却也是淡淡的。
夏树无言以对,讪讪片刻,终于带着丝忿然走到一边盈盈带笑看着的少女身旁坐下。
“又是老样子?”
涟漪把含在口里的鼠尾草拿开,带笑问他。随即扬眉看向有些气苦的素色衣服的兄长。“哥,自己的弟弟妹妹,不要一口一个白痴的骂。”
“就是。”
夏树伸手拨弄着少女颈上水色般的宝石——她从不离身的唯一饰物,当初父亲所送的生日礼物,如今唯一的纪念。借机附在她耳边,无声窃笑。“我们是白痴,他算什么?”
话音末落,他突地出手如电,举手一抄,将面前无声袭来的淡影末梢扯在手中,然而只得一笑,神色却突地一紧。“你的手,不方便么?”
就算辉夜不是存心要打,那袖里来去无踪的鞭影也不是这般容易就能叫人一把抄住的。
辉夜静看他的眼睛里一片沉静,回答他的,是本已经攫在手中的鞭梢,在他大意之时,突然如同灵蛇般的窜起,从他的手中抽身而去,在他耳边轻轻滑过。
那一下,不痛不痒,倒也叫他吃了一惊,待要闪避,却已经被辉夜抽了回去。不知何时立在他的面前,缓缓将鞭影收回袖中,这才抬起眼来看他。“还有什么?”
“那这个呢?”
夏树不甘,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