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亮的手电筒带着光线彻底消失在窗外,寝室里近乎低喃的交流消失后,段思远上了床,轻手轻脚的盖好被子,理好枕头,只是心还乱着。
她不是一个很能调整情绪的人,常常深陷某种情绪而不能自拔。
所以尽力保持平和和淡漠,于她有利。
可是心在乱。
它自己乱的。
见到闻遥、走近闻遥、接触闻遥,每一步都在乱。
越摁住心跳,它越怦怦不停。
有利也会输得一塌糊涂。
段思远在漆黑中阖眼,遐想却亮堂。
在有光、有风的一天,遇见的闻遥,然后很久很久以后,很多日子都像风和日丽。
——我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见过你。
——所以见到你的时候,才是晴天。
然后长夜无梦。
闻遥被室友的闹铃声吵醒,睁眼的时候六点,再过二十分钟,全校的起床铃就要从寝室广播开始震荡。
起床铃备选歌曲有《好日子》、《义勇军进行曲》、《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每天早上,6:20时,从三四首中挑选一首随机播放。
闻遥头疼。
虽然,那位闹钟闹得比鸡早的室友可算是换了个班级,闻遥觉得阿弥陀佛。
这是新的副校长想出来的主意。
闻遥对着镜子开始扎马尾的时候,觉得真是该死的有效果呢!
她一个要睡到6:50,踩着点狂奔到教室早自习的人,居然提前半个小时就起了。
闻遥梳着马尾梳着梳着狂躁了,一通乱来,揉乱了所有的发,蓬松得有点乱七八糟的。
闻遥想,梳个屁的马尾。
于是不讲形象地出门了。
严佳佳总喜欢提前半个多小时到教室开始自修,毕竟清早背书是最有效率的。
可是闻遥不愿意,也起不来,今天也是难得还能慢慢悠悠,咬着热乎乎的大肉包子上楼。
困倦惺忪的眼眸在遇见了靠在走廊栏杆上迎着日出背书的段思远那一刻倏忽亮了。
段思远拿书的姿势像古时候拿着书卷的书生,斯文而端正。
她身后是不太明亮的日光,映在光影中温柔朦胧的像幅画。
段思远看着闻遥,眸光温柔,眼圈有些青,却是很朝气的模样。
闻遥慌了慌,肉包子还剩最后一口,急急忙忙塞到嘴里,鼓着一边腮帮子,艰难的顿了顿,说:“早上好。”
含含糊糊。
闻遥想,丢脸了。
她像是美好画卷的破坏者。
段思远弯着眼眸:“早上好,闻遥。”
小女神低低的马尾,乌黑的发,齐齐的刘海柔软而顺,穿着校服校裤,肩平腰直,削瘦而亭亭玉立,站在晨曦的里像最初生的花。
邋邋遢遢的闻遥自惭形秽:“……”
唉。
段思远眼光停在她松散的发上:“怎么…没绑头发?”
想伸手摸一摸。
细软的发垂在肩上,发顶却蓬松。
“起太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