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個夜晚了,他都是盯著天花板熬過去的。
旁邊床上的人呼吸很輕,有的時候又聽不到。每次到了那個時候,他都特別怕,要微微坐起來一點,確認蔣旻池只是熟睡了之後,才又緩緩躺回去。
也許他自己都沒發現,他基本上沒怎麼笑過,連說話都很少。
蔣旻池總是能看到他小心翼翼地守在病床邊,不是給他削水果,就是安安靜靜地陪著。
從那雙黯淡的雙眼裡,他知道許奚心裡在思考著什麼,又在擔心著什麼。
過了幾天,他趁著許奚不在,私下裡去找醫生問。
畢竟與其這樣懷著微弱的希望煎熬地等著,,還不如直接一點來得痛快。
他問主治醫師,自己的情況是不是基本上確定沒希望了。
醫生看著他,深思片刻,接著說:
「don’tgiveup。(不要放棄。)」
蔣旻池最終笑了笑,道了謝,然後退出了醫生辦公室。
其實他能明白這話的意思,畢竟自己也是醫生。
希望微弱,終究難以燃成火炬,只肖微風一吹,就會熄滅掉。
治療已經過去了一大半的時間,他的下半身至今一點感覺都沒有,連任何一絲酥麻的跡象都不曾有過。
有的時候他都懷疑那雙腿是不是壞死了,或者已經在身體裡跟他的上半身分了家,不然怎麼會一絲一毫的感覺都沒有。
回到病房的時候,許奚正從外面回來。
他是回家去拿一些生活用品過來的。
「你去哪裡了?」見蔣旻池進來,許奚趕忙上去問。
「出去透了下氣,」蔣旻池笑了笑,示意他不要擔心,「想著你應該要回來了,所以我也回來了。」
許奚沒多想,推著他回來,接著收拾了一陣之後,就開始準備幫他洗漱。
這段時間蔣旻池身上的傷口又好了很多,所以許奚洗漱的時候,不用那么小心了。
不過他做事還是很仔細。
蔣旻池看著埋在身前的那顆認真的腦袋,也會想一想,許奚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養成的這樣的性格。
畢竟以前他雖不是那種懶散嬌氣的性格,但也不是現在這樣,看著特別沉穩的樣子。
總的來說是有點大大咧咧的。
都弄完後,兩人各自上了床休息。房間裡面的燈已經關了。
蔣旻池在床上躺了一陣兒,突然想到許奚還沒回國多久那次,診所出事,他聽到消息著急忙慌地跑到醫院來。
那時候他不願意理他,但是許奚卻怎麼都不走,固執得很。
後面又想起了那個夜晚,許奚抱著他說了好多好多的話,裝得像是能講很多大道理的學者,但其實他在發抖,自己卻沒發現。
若要問是從什麼時候他開始丟盔棄甲的,那大概就是那個晚上了。
「小奚。」蔣旻池把思緒收回來,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