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映桐顿时心里一亘,不由自主地就往慕琮身后缩了缩,那女子听见响动却已经回过了身,女子身上穿着一件青色的衣衫,上面虽无任何纹路修饰,却将她的清雅秀丽衬托得淋漓尽致,她生得细眉杏眼,皮肤像细瓷一样,在门外洒进来的阳光下泛出淡淡的透明光泽。
她看见他们之后就站起了身来,眼中似乎有些惊异,而后眉眼弯弯地冲他们一笑,一笑起来,本来清雅的脸上添了几分绮丽。
景映桐扯住慕琮的衣袖,像羞于见人的小孩子一般小声道“这是谁”
“这是我替你寻来的大夫。”
慕琮看着她小猫一样胆怯可爱的神情越看越爱,若不是有外人在场,恨不得将她立即拎出来抱在怀里亲两口。
“怎么,我家宝儿羞于见人了”
苗泱乍然瞧见这个修长挺拔的俊美男子也是一惊,她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见这么深峻好看的男人,尽管她早已在人情世故中炼得波澜不惊,可看见眼前举手投足间都近乎完美到苛刻的男人,心头还是不禁快跃动了起来。
可惜那男人的眼光从没有一毫落在她身上,她向来对自个的相貌气质有自信,以前不论男女老少,找她瞧病眼珠子总不住地往她身上瞅。可她瞧不上那些人,每每都是一副清高神女的架势,这还是头一回,遇上个这么让她心动不已的男人。
她不禁愈地好奇起来,藏在男子身后被他温柔注视着的女子到底是何绝色佳人。虽说这村子里地方小,可看这男子的做派和周身的贵气,又哪里是一般的小人物莫说这男子了,就是方才他那个朋友,都是一脸骄矜出手不凡,大抵是什么王侯家的公子吧,不知因什么才一时居在了这里,后面于他身后躲着的,大概是他背着夫人养的外室吧。
一想到眼前这优异的男子已经娶妻,苗泱心里就不禁黯然,但她却还是不想死心,不禁更加好奇地朝他身后看去。
景映桐一听这是大夫,便由慕琮牵着从他背后走了出来,她也想知道肚子里宝宝的情况。
苗泱此时终于见着了景映桐的庐山真面目,这一看之下她不禁大失所望,虽说这女子生的眉眼确实美丽,可肤色却黯然泛黄,脸上也没经修理,挺着个肚子看起来满是憔悴疲劳之态,和那男子站在一起怎么看怎么有些不登对。苗泱不禁在心里暗暗愤恨起来,同时也不自觉地在心里将自己和这女子比了比,自觉自个样样都要强过眼前这个女子。
景映桐也没想到来的居然是一个如此清秀的女大夫,她看着那女子莹白细致的皮肤又想起了刚才慕琮对她的嫌弃,她扯着慕琮的手,在那儿站着闷头也不出声。
“公子,奴家姓苗名泱,自幼跟我父亲学习医术,自觉对医术还有几分小得。我父亲年纪大了,便没跟小女子一同前来,还望公子不要介意。”
苗泱率先脆生生地开口了,看着慕琮眼里俱是打量。
慕琮却只看了她一眼便不再看,将景映桐冻疮还未完全愈合的小手捧在自己手里暖着,淡淡地说“有劳大夫了,还请你帮我夫人好好看看,若是你瞧的好,诊金什么的我会加倍给你的。”
苗泱见引不起慕琮的注意心中恼恨,却也无计可施,她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景映桐,他们苗家可是扶风最有名的医药世家,找他们看诊的人一向非富即贵,而且对他们礼遇有加。就算他给的诊金多也不该如此懈怠,更别说还是只为一个女子查看身体。
苗泱语气中的热络立马衰减了下去“那就请夫人坐下来,让我为夫人瞧瞧身子吧。”
景映桐被慕琮牵着在一旁椅子上坐下,苗泱心中不悦,便吩咐一旁随行的药童“来,你帮夫人把脉。”
那药童应了一声,走过来正要掀起景映桐的袖子,却被慕琮伸手挡住了,药童一怔,抬眼望去却见男子一脸的冰冷不悦,将怀里的女子揽得更紧了些,朝苗泱微微昂示意“你来。”
苗泱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看着男子幽深好看的眼睛随口扯着谎“这也是我一起随行的大夫,医术不在我之下”
“我夫人性子怕生,所以我才嘱咐了最好要女大夫来,”
慕琮声音冷冷地打断她,“既然你来了,就别叫男子与我夫人接触。”
苗泱万万没想到这男子居然这么在意那个女子,她只好亲自走上前来,不情不愿地挤出来一个笑容“夫人,将您的手伸出来,我替你把把脉吧。”
同为女人,景映桐很容易就觉察到了那女人语气里的不善,因此伸手的动作也迟疑了一点。那苗泱却像是不耐烦似的,突然一把扯过来景映桐的手,直接粗暴地撸起了女子浅色的衣袖。
景映桐吓得叫了一声,随着衣袖被撸起,玉臂上重重累累的伤疤也纵横交错着出现在众人眼前,苗泱忍不住奇怪地打量了景映桐一眼,难怪这女子外表看起来这么憔悴,原来这一身伤竟积的这么重。
慕琮感觉怀中的女子小猫一般抖了一下,他本想怒,可看到苗泱将手指横在景映桐胳膊上便忍气吞声了下来。她最近一向吞吞缩缩的像只蜗牛似的,这次好不容易肯出来让大夫瞧病,他就姑且忍着一点吧,等这病瞧完了,他自然有的是功夫收拾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景映桐的手指都揪紧了慕琮的衣襟,她有点委屈地缩在他怀里,见他神色如常,一句也没斥责那个女子心头更是委屈,小手慢慢落下去捂住了自己的肚子。她变得极其敏感,一点也不敢松懈,唯恐那个女子又猝然难,伤害她肚子里的宝宝。
她突然觉得周围的一切人都不值得信任,便是他,看着旁人欺负她居然也不管不问,他是不是对这个女子动了心思,才纵容她欺诲自己的。景映桐越想越难受,身子就像提线木偶似的被他搂着,敞着胳膊上的伤口由她把脉。
苗泱脸上的神情越来越惊讶,同时心底也有一股兴奋在隐隐战栗着,她终于不动声色地松开了景映桐的手腕,故作平静地看向慕琮和景映桐“不知有些话,能不能当着夫人的面说。”
慕琮心头立刻突突直跳了起来,他还没来得及说话,苗泱也不顾景映桐青白的脸色兀自开口了“夫人这身子真是差的紧,虽然最近一直用珍贵药材调理,可还是没能复原,若是过两三个月生产起来一定凶险万分。不过若是好生看顾着,奴家倒还是有信心可以保住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只是这夫人的性命嘛夫人当初就不该留下这个孩子,现在落胎也来不及了”
慕琮还是头一遭听到这些,巨大的恐惧刹时便将他攥紧了,他突然猛地上前揪住了苗泱的衣襟,方才还清朗的双目刹时变得通红“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可没胡说八道”
苗泱被他嘞的猛一咳嗽,愤愤不平地看向景映桐说,“事情到底如何,您夫人应该最清楚了,当初她决定留下孩子的时候也不会没想过这一遭吧”
慕琮猛地松开苗泱,转向景映桐“她说的,是真的吗”
景映桐脸色苍白,她慢慢自己将衣袖撸下去,避开慕琮的眼睛,轻轻点了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慕琮又惊又怒,她那鼓起来的肚子在他看来,也变成了随时会夺走她性命的妖魔鬼怪,“既然这样,你为何还要留下这个孩子”
“我以为你知道的”
她垂下头,小心地抚着自己的肚子,“我受了那样地牢狱之灾,能活下来就不错了,逃难后又很久都没安定下来,身子变差也在意料之中。这个孩子是上天给我的馈赠,我不想失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