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好好吃!京城和師門都沒有!」
「這裡的暖鍋居然是辣的!好多辣椒!好紅!」
「這是什麼菜呀?它也可以放進暖鍋里煮嗎?」
……
一路上,小山兒發揮本色,驚奇多多,問題多多,季恪從未來過蜀州,所知僅源於書本和奏報,姜宣便擔當起嚮導和講解,引得小山兒和季恪不斷地以求知和崇拜的語氣說「噢」、「哦」、「原來如此」。
傍晚回程的馬車上,小山兒十分滿足,掀開車簾不舍地望著城中夜景,片刻後拉上車簾坐回來,感慨萬千地說道:「記得我和爹爹第一次下山遊歷的時候,爹爹本來就是要去蜀州的,突然聽說江東城會發洪水,會有很多人需要幫忙和看病,才臨時改了主意去江東,然後才遇到了父皇。好險啊!差點兒就遇不到父皇了!」
聞言,姜宣與季恪再度對視,目光中含著無數過往。
季恪不知道,但姜宣知道,那時候,季恪在小山兒心裡是世上最大最可怕的大壞蛋,離開江東城的那天,小山兒也說了「好險」,只不過「好險」的是「沒有被季恪大壞蛋抓走」。
不一樣了。
所有的事情都在不知不覺中變得不一樣了。
大師姐說季恪能做到這些很厲害,令人佩服,的確是至為中肯的評價。
城鎮與義診駐地之間頗有距離,小山兒吃飽喝足逛累了,便在馬車上安然睡去,剩下季恪與姜宣,脫離了前幾日養病的情境,許多年後這般單獨相對,微微搖晃的馬車正如微微搖盪的心情。
姜宣緩了緩,胸口飄浮的情緒漸漸沉下去,終於毅然而篤定地看向對面。
「季恪。」
「嗯?」
「我決定了,這次之後跟你和山兒一同回宮。」
季恪沒有說話,像是有些愣。
姜宣進一步說:「回去了就再也不離開。」
並非不探親訪友、不義診遊歷、不出行玩耍,而是心意的「再也不離開」。
季恪明白,他其實不需要姜宣給予他承諾,但姜宣終究給了。
他站起身走向姜宣,在姜宣身邊坐下,將人緊緊抱在懷裡。
「宣兒,謝謝你,是你救了我,不止是在我受傷生病之時數次救我的命,還讓我從曾經的污濁泥濘中走出,脫胎換骨,重成為了一個好人……謝謝你,有你是我此生最大的幸運與幸福。」
姜宣笑了,輕巧而灑脫地說道:「不客氣!」
季恪抬起身體,認真地看了姜宣片刻,終於溫柔地吻上去。
「唔……」這樣的接觸姜宣終歸青澀,先是靜靜地接受,然後不太熟練地小小回應,最後紅著臉把季恪推開,低頭悶悶地說,「山兒還在,不要太過分。」
二人同時看去,小山兒在軟榻上蓋著薄被,呼呼睡得正濃,復又對視一笑,季恪道:「嗯,都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