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旨。」小荷站起來,清清嗓子,雙手搭在身前,一副說書架勢。
起初她不知道季恪調她來明威殿,還讓她不停地說有關姜宣的事是要幹什麼,如今她明白了,季恪就是後悔了,覺得自己從前對姜宣關心不夠,現在想多關心關心,多追憶追憶。
早幹什麼去了。
小荷心裡這麼想,嘴上卻的確遵旨,而且是繪聲繪色地遵旨——
「君上最是善良,從不端著身份,對大傢伙兒也特別好,常常給我們分東西!」
「君上讀過很多書,見識廣博,平時給我們講故事時妙語連珠,說得大伙兒要麼一愣一愣,徹底陶醉,要麼就哈哈大笑,每到這時,君上自己也特別開心!」
「君上在院裡種花,親手鬆土澆灌,每天都去看花芽,還跟花說話,像個快樂的農夫,又像個天真的孩子!」
「君上愛跑愛跳,衣裳髮飾經常亂亂的,臉上手上也經常有灰塵,卻活潑可愛得不得了!」
「奴婢們都覺得君上笑起來的時候最好看!因為君上有酒窩,一笑就像小太陽,令人心裡暖暖的。」
「君上最重感情了,誰對他好他就對誰好,把整顆心都掏出來的那種!相反,誰對他不好,他自然也對誰不好,嫉惡如仇愛憎分明!」
季恪:……
每次都是這樣,小荷說著說著就開始東拉西扯指桑罵槐,他當然可以治她的罪,但他……
不能治她的罪。
因為他還想聽她說姜宣的事,哪怕不是什麼具體的,但只要提到姜宣,她真情實感,自己就也會覺得姜宣仍在;
也因為姜宣很重視小荷,他不能再讓姜宣生氣了。
他只能讓小荷停下,出外散步換心情。
一路來到御花園,姜宣曾經松過土,還故意躲起來嚇唬他的那片花草叢裡,四隻大白兔正撒歡跑動。
是他命人養的。
飼養的宮人過來行禮,笑道:「陛下請看,兔子們又肥了不少。」
「的確,兔子長得快。」
兔子不怕他,圍在他身邊,季恪的心情好了些,蹲下摸了摸其中一隻,那長長的雙耳一動,扭頭用紅眼珠疑惑地瞧他。
季恪笑了。
他的比喻沒錯,姜宣與眼前這傢伙就是一樣的白嫩可愛,一樣的吃東西小口快咀嚼,一樣的茫然困惑表情,一樣的一哭起來就紅了雙眼。
而現在,他回歸師門,每日無憂無慮玩耍撒歡,也定然就是眼前這般場面。
「下旨將作監。」季恪一邊摸兔子一邊說,「讓他們按這幾隻白兔的模樣打造器物,譬如擺件、衣飾、掛飾之類,隨意發揮,越多越好。」
小荷應下來,疑惑地轉身去傳旨,心想陛下好像和從前不太一樣了。
緊跟著禁軍衛傳來消息,姜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