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后,晏书珩对阿姒越发上心,日日回来歇息,也不时暧昧撩拨,搅得阿姒心旌荡漾,却在临了时收手。
若即若离又暧昧,换在以往、换作旁的人,阿姒是会恼的。但他晏书珩越如此,阿姒待他越是温和。
无他,只是怜悯。
他这是既情难自抑,又无能为力啊。
不过有时被逗弄急了,阿姒也会暗暗反击,虽是猫捉老鼠、你来我往,却比相敬如宾时更和睦。
一月后,祁家长公子的孩子过满月宴,祁家是晏书珩外家,两家不仅有姻亲在朝堂上也密不可分。阿姒是他妻子,亦想拉近祁氏与陈氏关系,晏书珩问她可要同去祝贺,她自乐意。
到了谯国,各大世家都派人前来相贺,江东殷氏亦前来。
阿姒对殷家人亦厌恶又提防。
晏家在谯国有别业,夫妇二人在别业暂住时,殷家十二郎携礼上门,句句诚挚:“当初本是玩心作祟,却不慎弄错,好在少夫人因祸得福,得嫁长公子,否则二郎心里难安。”
看似内疚,实则暗指阿姒因此事收益或许并不清白。
晏书珩笑得温和,仿佛没听出。
阿姒在心里把殷氏族人都编排个遍,可也担心晏书珩查觉她是故意拉他下水。殷十二郎走后,她似乎沉浸在过往回忆中无法自拔,神色恹恹。
“有心事?”
晏书珩关切询问。
直觉让阿姒从他柔和话语中捕捉到一丝的兴致盎然。
大概又是错觉。
阿姒垂睫道:“只是想起当初中药的事,后怕又庆幸。若非夫君相救,我恐怕就给人欺辱了去,可如今殷氏十二郎还句句不离我‘因祸得福’……”
她瞧着委屈极了。
在南阳那夜中药后,她神智混乱,脑袋在他胸口不住轻蹭,带着哭腔唤他“阿娘”
时,也是如此。
晏书珩哄孩子似,同仇敌忾道:“殷十二郎知错不悔,还要刺激夫人。回头有机会,我替你将他一军,可好?”
宠溺的目光里藏了她难以察觉的促狭,被他以这样的目光看着,那心虚劲儿又蔓延阿姒心口。
她这夫君,可真是温柔。
更爱怜他了怎么办?
看着阿姒变幻莫测的神情,晏书珩轻佻眉梢,笑意更甚。
他不动声色轻敲杯盏。
“我救了夫人,可夫人却也不得不嫁入晏氏,令我内疚。”
这话怎么又愧疚又凉幽幽的?
阿姒忙抬眼,羞怯又慌乱地匆匆瞥他一眼:“不,是我委屈郎君,郎君是名满天下的风华郎,本可以尚公主、娶名满天下的才女,却因为那出意外娶了我……我亦时常于心有愧。”
他宽和地笑了,拇指在她眼角不轻不重地拂过:“傻女郎,我又不是被夫人将计就计拉下水,为何愧疚?”
话是怜惜的话,手上动作亦极尽爱怜,生怕吓着她。
可阿姒心里一个颠抖。
还真是她将计就计拉他下水。
在内疚和动容驱使下,阿姒说了句往日打死她才肯说的肉麻话。
她小心翼翼地牵住晏书珩袖摆,羞羞怯怯地轻道:“是因为,我……早在南阳我便对郎君一见钟情,因心中有你,恨不能给你最好的,故常觉内疚。”
对面沉默了。
阿姒小心抬眼觑他。
晏书珩眸光仍柔情无限,仿佛爱惨了她,可眉梢微挑的弧度里,似乎透出些看戏一般的兴致盎然。
难不成被他看穿了?
忐忑时,青年眉梢落下,又是那温文亲切的妥帖郎君。
“夫人心悦于我,为何?”
论夸人,阿姒在行。
她掰起手指头,认真数道:“且不说家世、样貌、才华这些虚的。夫君性情温雅,平易近人,相处时叫人如沐春风,又是谦和仁善的君子,在南阳时救过我,我仰慕夫君,不仅仰慕你外在的风采,更仰慕你内里的君子风度。”
这番话真是挑不出错。
晏书珩听罢,却是低笑了一声,也不知是自哂,还是笑她。
这一笑,阿姒又乱了。
沉默的对视间,他眸光越发柔煦,似叹息似逗弄地笑道:“若夫人知道我的真面目,恐怕会避之不及。”
只这一句,阿姒心中不安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