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煜珩面露为难,坐直了身子,恭谨道,“殷某知晓今日不该来府上叨扰,实在是因家母身体每况愈下,恐撑不了几日。又不忍心看她苦苦煎熬却带着遗憾驾鹤,是以硬着头皮上门,恳请夫人允准,尽快让殷某迎娶宋小姐过门。”
谢氏脸色一沉,知道他是个武将,却不知还真就这般有话直说,连一丝转还都不留,这是逼着自己当场给他答复。
“这……毕竟宋家是夫君做主,他今日不在,妾身不好拿主意,还请将军先回,待我夫君回来,做了决定再派人去府上答复可好?”
此时,宋若芙已经候在前厅屏风后面,侧着耳朵听着。虽说自己已经下了决心,要应了这门亲事,可谢氏必是得要为她推委拿乔一番,以显女方矜贵,日后嫁过去才不好被轻视慢待。
殷煜珩不是不知道宋书安今日不在府中,若是非要他来定夺,殷煜珩大可以直接入宫与他商议。
当初之所以吃定宋家会答应这门亲事,便就是因为他见过宋若芙,确信她是个善解人意,会为旁人着想的仁善之人。此番上门,相信要比直接去说服宋书安那倔强的性子要容易些。
“宋夫人可是担心,殷某日后苛待了宋姑娘?虽说此番事急从权,但殷某也不是苍忙之中随意选中宋府千金,还请夫人看在殷某一片诚意的份上,就此应允!”
殷煜珩说着恳切的话,声音和身体却硬的很,这架势让谢氏说话的声音都不敢大,捏着丝帕垫在唇下,看他的眼神充满了防备。
“殷将军,您这不是难为我这一个妇道人家吗?自古婚姻嫁娶得是你情我愿,哪里还能上门逼着别人成全,若不是看在将军为侯府人尽孝心切,今日家主不在,让将军入府本不合礼数……”
殷煜珩噌地起身,吓得谢氏手赶忙扶到了椅子把手上,瞪大了双眼盯着他,生怕这就谈不拢,让人恼羞成怒。
谁知殷煜珩抱拳弓背,沉声道,“既是这般为难,那殷某明白了。世间事事本无常,实不好因为家慈心愿再让宋府上下为难,这桩亲事就此作罢。殷某赶着回府尽孝膝前,这就告辞!”
语罢,殷煜珩拂袖转身,却听到身后传来宋若芙的声音,“将军留步!”
谢氏原本也是要起身挽留的,却看见宋若芙自己出来了,这便是再想拿乔也不能了,不由得蹙着眉长叹一声。
“唉,殷将军,你这是吃定了我家不敢拒绝你这门亲事啊,芙儿牵挂兄长,这便也没什么矜持可言,让您见笑了……”
殷煜珩转回来,垂了眼眸,向宋若芙行礼,正要开口,却被她抢了先。
“将军不必多言,若芙体谅将军难处,若是府上一切准备妥当,自当尽早过门为婆母尽孝。”
宋若芙的声音柔柔的,却很沉稳,眼中也是不容动摇的意念,无论是气度还是年纪,做将军府主母都绰绰有余。
殷煜珩直起身,墨深的眸子带着感激看着她,“多谢宋姑娘成全,这份恩义,殷某定不会忘,只怕宋姑娘日后……”
“将军府上有殷老太君坐镇,下有将军仁义,若芙身子不好,舔居将军夫人之位也就是寥寥几年。若是将军能在朝中照拂兄长,待若芙病逝,继室之位自然是将军属意之人的,她有来日可期,相信也不会为难我一个身有残疾之人。这般如是,在将军府后宅也算有个照应。”
谢氏听不下去,泪湿眼眶,虽说便寻名医,都说过宋若芙活不三十,可这话从她自己口里说出来,还是让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