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已胡发花白,说话有种含饴弄孙的宠溺意味。
他突然不知道如何辩白,迟疑着点一点头。
冯庭笑了,手上熟练的替他斟了一杯茶:“你母亲的事,也恨爷爷?”
他摇摇头,情真意切。
“往事暗沉不可追,你也打算一辈子活在昨日的痛苦里?”
他声音苍老,有种宿命的低吟:“男人当顶天立地,保家卫国,疆场上厮杀快意人生,有个相爱的人自然是锦上添花,若是没有,那就是命里注定无需强求,和谁不是过一辈子?”
他顿一顿:“还是你没有信心?以为你也会变成你父亲那样,负了一个无辜的女人?”
季宴礼罕见的字不成句:“我……”
冯庭大笑:“你会变成爷爷这样,和不爱的人相濡以沫一生,因为我们都知道,这世间远有比情爱更重要的东西。”
兴许是这番谈话起了效果,他没再抗拒和辛家的联姻,但心里到底憋了一股无处宣发的恶气,变成了花名在外的纨绔子弟,生意上雷霆手段,情场上浪荡不休。
但他知道,直到今天,还没有哪个能真正留住他。
游艇上,他以准女婿的身份出席,给足了面子,但当他得知冯薛为的二婚妻子,他的后妈怀了孩子的时候,他觉得凄惨凄凉,心中拧巴的恨意绵绵不尽的涌上来,他突然看不得他们这么幸福。
凭什么他母亲就要怀着孩子备受冷落,这个
夺走父亲的女人就能这么幸福。
他觉得自己成了扭曲的变态,被仇恨熏红了眼。
再见到商枝是他始料未及的,一开始他没打算怎么着,但看到她那股装模作样的拿捏就心中窝火,所以他作弄她,甚至在某一刻,脑中起了一种唯恐天下不乱的快感。
辛疏桐从小就爱缠着他,每年生日都雷打不动的要来作怪一番,他算准了时机。
留商枝在他床上,他希望这件事闹大一些,最好捅到最后无法收场,他不年轻了,但就在此刻幼稚的像个孩子。
他渴望看到冯薛为被什么所搅扰,而不是抛弃所有人还能过得这么幸福。
那他,会觉得对不起母亲的在天之灵。
按下一切的还是爷爷,原来那天他也上了船,那柄黄花梨木的拐杖第一次落在他身上。
是他无声的警言,那是所有人达成的默契,他婚前怎么胡闹都可以,甚至婚后也可以悄无声息的养一个,但他得给足辛家面子。
生意场上不看感情,看彼此之间有没有利用价值。
辛疏桐被娇养惯了,尚且懂得不图一个人的爱,但图他娶她,做她一辈子光明正大的枕边人。
她不是没听说季宴礼在外的花名,她都忍了,可这一次,实实在在打了她好响一个巴掌。
季宴礼被从军出身的爷爷关了禁闭。
直到今天才放出来配合他后妈演一出母慈子孝的戏码。
他望着窗外呼啸而过的街景,淡淡呼一口气,懒散的
点了支烟。
高傲如他,绝不可能被一个女人拒绝,这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他们的缘分到此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