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他刚拔出刀刃,还未来得及呼喝,急驰的风原铁骑便横刀而过,是补刀的骑兵!
风原铁骑的刀刃擦过铁片轻易撕开了他的皮甲,血液泉涌般从卷开的肌肤溢出。
这一幕正在其他地方反复上演。
那可是全副铁甲,铁游骑的武士们还未来得及震惊,青马上的刀就已经挥来了。
刚一接战,铁游骑的锋阵就已经陷入了巨大的劣势之中,他们的黑色皮革甲虽然夹着铁片,却做不到像全副铁甲那样振开后劲不足的劈斩,而风原铁骑的弯刀却能轻易斩断他们的皮甲。
第一线的铁游骑所斩杀的敌人寥寥,而己方却难抵刀刃之利,最前头的武士瞬间就被青色浪潮淹没,黑马的背上早已看不见人影。
接触的瞬间,胜负的天秤开始倾斜。
“不要停!把刀都给我举起来!往敌人身上劈去!”
雷虎大喜着暴喝起来,全然忘记了自己腰腹的疼痛。
在他的铁甲上隐约能看见两道白痕交错爬行,那是敌人留下的,铁游骑的弯刀没能斩开精铁,只在横斩中留给这位风原铁骑的统领如锤砸般的疼痛。
雷虎神情一震,眼里闪着狂热的红光,是血,也是火的倒影。腹部的隐痛给他的感觉就像是劫后余生,这种可以不计代价的冲锋彻底激了蛮人无畏的血性!
不止是他,风原铁骑的武士们也感受到了全副铁甲的强悍,几乎每一个人都放弃了荡刀,转而不断地挥砍。
火光一闪。
在似已溃败的铁游骑阵中,一位百骑长余光一扫,满是铁甲肃默下的黑红,那是一匹匹染着主人的黑马。他被震撼到了,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恐惧。
“斩马!”
他突然竭力大吼。
周遭的喊杀声忽然一滞,甚至有武士不顾眼前的危险而转头寻声望去,似乎听见了比生死还重要的声音。
下一刻,“斩马”
的声浪便从前方传来。是那些从风原铁骑刀下幸存的铁游骑,他们不顾一切地从侧翼折返而来。
“斩马!斩马!”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年轻的黑甲武士们根本没有迟疑,纷纷传喝起“斩马”
的声浪。
斩马。
在中洲人笔录的兵书中,这是一种应对强大骑兵的战法,甚至在军器中还列有斩马刀一栏。
但这里不是中洲,而是草原!
无论何地,就算是世界的角落,但凡了解北6的人都知道这样一段话:蛮族,是马背上的民族,草原人生于马腹而死于马背。
在很多蛮族老人的眼里,只有草原的马儿愿意在他们死后驮着他们的灵魂寻找那遥远的牧云天。
“你们敢!”
风原铁骑里有怒吼传出。
“不能斩马!”
年长的铁游骑急忙想要喝止。
只不过,将要溃败的年轻武士咽不下这口气,他们还有很多幻想,离战争越远的人,越渴望战争,也比其他人更渴望活着赢下战争。
草原已经安定太久了,那些部族的老人们对昔日战役口齿不清的叙述、蛮族神话里如武神的英雄们策马奔腾的人生观、强绝三6的草原蛮骑的宏观叙事等等,无一不再牵动着他们敏感而又狂野的心灵。
“斩马,相比起违背祖训,我当时只觉得活着赢下去更重要……”
很多年之后,一位曾经的铁游骑武士躺在圆帐里对后辈们坦白心声。而现在,他正红着眼把刀尖锁向迎面而来的青马头颅。
刀刃“嗤拉”
地碎开青马的颅骨。
剧烈的疼痛震开他握刀的掌心,在他身侧叠进的其他黑马出阵阵嘶鸣,好像是被青马破开的脑颅惊到了,周围的铁游骑们就要控制不住胯下的黑马,临阵的骑兵们乱作一团,就连风原铁骑也是。
“疯子!一群疯子!”
雷虎手腕力,挥刀斩下一位铁游骑的头颅。他回,看着黑甲武士把刀插入青马腹壁,如杀红眼的野兽一般扑杀他们的战马。
青马的势真的止住了。
两股骑军的战线开始不断延伸,倒地的马尸人身迫使他们止住冲势,转而奔向更加干净的草地继续作战。
“统领,他们真的在屠……屠杀我们的战马。”
护卫颤巍巍地说。
“这就是伊姆鄂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