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铎见下面一片寂静,整张脸乌云遮面。
“我觉得只要搞清楚两件事整个案子就能明了个七七八八!”
见无人搭话,何光绪这才举了手,要换平时他早就开始左一句右一句插上了嘴,今天不知怎地,格外的乖巧低调。
“你说吧”
见开口说话之人是何光绪,刘铎脸色又难看了几分,所里的人一直以为何光绪是他徒弟,所以何光绪所有的成就都来自于这位队长师傅的偏爱,但只有刘铎心里最清楚,除了私下里有说有笑外,在工作中,自己对何光绪其实很严格,比对任何一个人都严格,真的做出点儿成绩,那也是何光绪这小子自己争气,与自己的干系并不大,所以,为了避嫌,现在在公开场合,刘铎反而不喜欢何光绪太过冒头。
“第一,正如刚才周立伟所提出的随机性,如何让死者准确地拿到那杯有毒的啤酒呢?”
“会不会凶手故意摆放到一个离死者近一点的位置呀,人下意识的习惯就会伸手去拿那杯有毒的饮料,因为方便呗”
一个长着满脸络腮胡子,体格健壮的男人问道,他叫罗阳福,和周立伟一年进的队,两人关系还不错,但与周立伟不同,这罗阳福是个身体健壮头脑单纯的人,人也比较爽快,和队里甚至所里所有人关系都还不错。
“一看你就是没好好看笔录”
小美接过罗阳福的话,对于这种不尊重自己劳动成果的人,小美的语气是很不友善的:“许虎和黄山都说了,酒虽然是许虎倒的,但当时许虎忙着端瓜子,黄山帮忙接过来的,为了比对三杯酒是不是差不多满,黄山故意将酒杯呈一字放在了桌上,好像这边儿是有这样的酒文化的,然后肖强先端的杯,接着是黄山,剩下的那杯留给了许虎,所以说酒虽然是许虎倒的,但是他却不能保证有毒的那杯酒能顺利让肖强喝下,换个思路,要是下毒之人是黄山,也说不通,他没机会下药呀”
“哦,那这黄山和许虎会不会合谋杀掉肖强,那这证词就随他俩编了呗”
罗阳福恍然大悟。
“所以”
刘铎又一次将已经烧到屁股的烟摁灭在烟灰缸里,这才多久呀,烟灰缸里就已经装满了烟头:“小美你带一组再审审许虎和黄山,确保他俩口径的统一性,要是是事前对好的台词,总有纰漏的地方,何光绪!”
“师傅你说”
“你带一组去到案现场还有案现场周边看看,报警时间和死亡时间很接近,要是有什么作案工具或者容器,一定还在附近,你带人好好再地毯式搜查一边,把觉得可疑的东西都拿回来看看”
在理清楚案件重要细节后,刘铎分派了任务。
安排好工作的刘铎在何光绪那儿要来了吉普车的钥匙,便慌慌张张往家赶,何光绪问需不需要送他,刘铎拒绝了何光绪的提议,他不愿意为了自己这点私事,耽误案情的进展。而且在开会前市办公室的汪主任给所长来了电话,具体情况就同刘铎预想的一样,253厂改253建设公司的剪彩仪式就是今天,之后的几天,6续会有市里的领导和各大电视台的记者从四面八方赶来,市里施了压,希望所里能尽快破案,避免扩大影响,要是被民众知道还未修建的房子就成了命案现场,还是悬案,谁还敢买这里的房子呀。
等刘铎到家时刘雨已经服了安眠药睡下了,刘雨虽是消停了,家里是一团糟,柜子里的衣服像垃圾一样四处可见,电视机也被掀翻在地,自小产后,刘雨便不再看电视,因为一旦出现女记者的场景,刘雨就会不由自主地抗拒,严重是还会自性抽搐。刘铎猜测,刘雨内心应该特别愧疚,把女记者的死全归咎到了自己身上,虽然,刘雨也并不是那么无辜,但她也受到了相应的惩罚,不但失去了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现在还夜夜受着噩梦的侵蚀,至精神一度不稳定。
“辛苦你了”
刚才在所里还意气风的刘大队长,一回到家就变成了一个连家庭事都处理不好的中年男人,他朝着何光绪的妈妈点了点头以表感谢:“我后来才知道那小崽子半夜就把你叫了过来,实在是不好意思,你看,是我自己没处理好自己的私事,还要连累朋友,要不你先回去休息一会儿吧,剩下的事情我自己能处理”
“刘队,有句话我不知该说不该说”
他们说,一个人的原生家庭会影响他的脾气秉性,从何光绪那阳光磊落的模样就可以看出他一定成长在一个充满爱的家里,的确,何光绪的妈妈是一个很温柔的女人,说话不急不躁,一说一个笑,虽然笑起来眼尾处已经浅浅的纹路,但不妨碍她给人一种春风拂面的感觉。
“你说吧嫂子,你们就像我的家人一样,这一年要不是你和大伟哥一路照拂,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熬过来”
刘铎一边和何光绪的妈妈说着话,一边收拾起屋子,将散落在地上的衣服一件一件地拾起来,有重新叠好放回柜子里。
“你看,你现在正是事业的上升期,警察这职业,把生命和热情都献给工作了,我也能理解”
何光绪的妈妈也开始动手帮着刘铎打扫卫生:“但是你看小雨那情况,今天要不是我来的及时,她可能把这个家都拆了,这些都是小事儿,毕竟是物件儿,但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呀,保不准哪天伤着人了怎么办?是伤着自己不行,伤着别人更不行,要不,你把她送去医院看看吧,看需不需要住一段时间的院,当然,我也是提议,最终决定权还是在你那儿”
“不行,我是绝对不会把小雨送去精神病院的,我去看过,不瞒你说,那地儿哪是人住的地方,小雨只是受不得刺激,要是真送那边儿去了,她看不见我,估计病得更重”
刘铎扶起一张他和刘雨的结婚照,相框玻璃上已经有了一道很长的裂痕,裂痕贯穿整张照片,照片里的刘雨笑得很开心,这样的笑容,刘铎不知多久没见过了。
“但是这样下去总不是个办法呀!”
“我这边儿已经联系了她一个远方的表姐,小时候和她关系挺不错的,现在也没找到合适的工作,我开了一点工资,让她过来照顾小雨,我也和小雨的父母实话实说了,要是不出意外,老两口会在年底的时候从美国回来,这样,就算我不在家,家里也不至于冷清清的,那对小雨病情的恢复也是有帮助的”
刘铎的岳父母都是高知份子,文化大革命那会儿被迫害过,后来平反了,再后来刘铎刘雨结婚后的第二年,老两口就移民去了美国,去年刘雨流产至精神不太稳定这事儿刘铎本来准备瞒着他们,眼看实在瞒不住了,才给老两口说了实话,老两口商量后决定回国,只是在美国近十来年的时间,想回国常住也是需要一定的时间去准备和处理一些事情事物,所以只有等到年底那些才能回国了。
“这样也行,有自己最熟悉的家人陪着,也是放心的,说不定见着爸爸妈妈一开心,这心结就解了呢”
何光绪的妈妈长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