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澜睫毛微颤,泪水再也忍不住地滴落下来。
“澜澜,澜澜!就这一次,就这一晚!澜澜”
贺春阳的妈妈作势又要跪下,却不料,宋澜先于她,硬生生地跪在了地上。
她出门急,穿着薄薄的一条睡裤,膝盖敲响了地板,惊住了沈宁筠。
“宋澜,起来!你这是做什么?”
沈宁筠想要把宋澜捞起来,却被更大的力抵抗着。
宋澜直挺挺地跪在地上,抬头望着贺春阳的妈妈,顿顿地说,“阿姨,我求你!求贺春阳,放过我,好吗?”
宋澜话刚一落地,就见覃欢匆匆从急诊室里出来,戴着口罩,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宋澜,就对贺春阳的妈妈说,“病人出血较多,医院血库不够,麻烦家属输一下血。”
贺春阳爸妈连忙跟着护士离开,独留跪在地上的宋澜。
沈宁筠叹了一口气,最终把她拉了起来,心疼地弯腰拍了拍她的膝盖,“澜澜,妈知道你委屈,但我这一次替你保证,就守到贺春阳脱离危险,再离开好吗?”
她看向宋澜干裂的嘴唇,皱紧了眉,“命大于天,阳阳知道你在外面守着她,或许能坚强一些。就答应妈妈,好吗?”
宋澜感觉到彻骨的寒冷,许久,她张开她那僵硬的双唇,问,“妈现在几点了。”
沈宁筠看了一眼白墙上的挂钟,应着,“五点四十二了。”
“妈”
宋澜转头看向沈宁筠,一滴泪从她眼里滑落,冰凉又刺眼。
她摒掉了方才的歇斯底里,深吸一口气,静静地说,“妈,今早8点45,我会离开,我要离开的”
沈宁筠抚摸着她的脸,用指腹替她擦去泪水,不住点头,“好,去吧孩子,做你想做的。”
“妈妈”
她咬着嘴唇,难耐地说,“妈妈,我有一个爱了好久好久的人,我是准备好和她一起离开的,她说想去西藏,我说,好。妈这是我第一次给到她承诺,我不想食言。”
“妈知道。”
沈宁筠安抚着泣不成声的宋澜,又看了看时间,才走了两分钟。她轻轻叹了一口气,看着急诊室来来往往的人群,心里感念着一些已经逝去的和正在逝去的。
她今晚突然觉着,自己的澜澜也已经“逝去”
,而这种“逝去”
好像早就发生,而自己之前丝毫未觉。她忍住心底的悲凉与酸涩,陪着宋澜坐到一旁,两个人数着时间,等待着一些时刻的到临,等待着一些事情的改变。
而此刻的宋澜却未察觉,时间或许只是太过抽象的概念,它并不能真正改变一些已成的轨迹,它滴答作响,也是那般虚假的表象。
她甚至并不知道,她买了两张去西藏的票的同时,郑知微也买了一张后一天开往东边的火车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