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苔岑今日居家穿的是一件很素的中式衬衫,宽衣阔袖的,提笔前先把衣袖一道道挽上去,他习惯前一天练完字后就铺上新的宣纸,这样第二天研好磨就可以直接开练。
其实有些工序完全可以喊夏赊雨打下手,但偏偏从推镇纸到洗笔,这个人从来都不假手于人,挽袖时也很有风姿。
夏赊雨就这么看了一会,突然开口:“我一直想问,你胳膊上的痕迹,是不是之前纹过身。”
傅苔岑提着笔,闻言将手臂侧转,垂眸审了审:“我以为很淡了,还是能看出来?”
他接着解释,“年轻时候一时冲动纹的,后来经常要出镜,去大学作报告,不合适,就去洗掉了。”
听起来很像是年轻时候因为什么感情经历留下的痕迹,夏赊雨知道自己追问并不合适,但奈何他真的很想知道。
“当时纹的是什么?”
傅苔岑提眉:“你很在意?”
夏赊雨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抿了抿嘴唇:“不想说也可以。”
“那我不说了。”
“……”
夏赊雨已经在脑子里设计一百种把傅苔岑关起来刑讯逼供的方法了,这时候傅苔岑却勾起唇角。
“但可以写给你看。”
说罢他提笔蘸墨,在左臂原本残留痕迹的地方,以行书挥毫写就,手腕顿挫极快,笔端几乎没有离开皮肤,走势流畅如剑舞,墨汁在手臂肌理上晕染开,纵横的筋脉与几乎刺破皮肤的笔锋相得益彰。
“欣于所遇,暂得于己,快然自足。”
夏赊雨屏息跟念,不由得赞叹,“天下第一行书,《兰亭集序》。”
他只知道傅苔岑写瘦金,不知道他还摹过行书,而且力道走势,不差真迹,尤其是在立体的手臂上写,形状曲度都会影响运笔的角度,难度是非常大的。
一行写罢,傅苔岑掷笔,拿了小印,递给夏赊雨:“你来盖。”
夏赊雨犹疑接过,以为傅苔岑右手盖左手,怕落款印盖不正,于是选了个合适的位置,方方正正地落了印。
印面抬起时,墨色、朱印、劲韧的臂肌。简直像一幅艺术品。夏赊雨突然觉得把这样一个纹身洗掉,实在是非常遗憾。
“这是落款章。”
傅苔岑捡起桌上的湿布擦拭手指沾染的墨水,脸上漾起略施小计却已然得逞的笑意,“这个印一落,你可以简单理解成,我现在是你的作品。”
第15章你不是舔狗
这种程度的调情话,夏赊雨感觉很有些吃不消,只得别扭地答道:“那幸好洗个澡,你就不是了。”
傅苔岑不置可否地捺了下嘴角:“你倒提醒我了,下次我要定制一块防水的印台……”
话未说毕,门口传来余茉小心翼翼的声音,好像站了有一会,生怕打扰到他们的谈话,表情看上去也有些复杂。
“傅老师,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赶时间……”
她半躬着身子走进来,根本不敢抬眼直视,只是把重新打印的证明拿出来,“麻烦您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