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后背有什么动静,宝嫣听得不算太清楚,她全神贯注,心神都飞到那道清晰而明朗的嗓音上去了。
他在跟谁说话,孙信邈吗?他又答应了什么事情?除了“嗯”
,他还会些别的吗。
讲座开到结束,之前还在座位上的太子和他的跟班已经悄无声息地走了,连宝嫣都未曾惊动。
她从来没什么耐性听高僧开解众生
之类的话,如果神佛有灵,那她求了千百遍,她阿翁就不会英年早逝了,她母亲也不会带着她改嫁。
结果就因为陆道莲坐在她身后,莫名其妙地,宝嫣就变得和那些想要留个好印象的王孙贵女一样,连坐姿都宛如精心设计过的那样标准,一刻都不敢放松。
甚至那些艰涩难懂的经文她都能背下来几段,如此专心致志,以至于连他们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普诗弥不是经常讲经,陆道莲也不是经常来宝华殿。
宝嫣虽然知道他应该是在兰华殿参佛,除了上回被人纠缠,根本不去主动惊扰。
二人之后都没再碰面,一直到孙芳紫邀她进山玩乐,昭玄寺在半山腰,要上山顶还得爬好长一段路。
小观病好了许多,宝嫣虽然告诉她积攒了许多要换洗的衣物给她,私底下却还是亲自动手洗了。
孙芳紫来时看见,眼神怜悯,蹲下身和她说话,“那你是不是就没空去啦?阿兄他们说要在山顶等日出出来,太子也会去,我们一大帮人就缺你啦。”
宝嫣拒绝的话凝在喉咙中,神情犹豫,小观咳嗽着说:“女郎去玩吧,我已经能做事了,还是让我来吧。”
“没几件衣裳了,你呆着吧,很快。”
转头宝嫣示意孙芳紫,“什么时候出发,能不能等我片刻。”
一个人夜半游山好似是疯了,但一群人去,就是大家一起疯了,宝嫣也不知自己得了哪门子鬼迷心窍。
她与孙芳紫赶到,众人等着她们出发,也不仅仅这堆身份不凡的王孙贵女在,还有点燃火把的带刀侍卫,或提着灯笼的下人。
山顶早已有人提前为他们安营扎寨做准备,宝嫣被分到和孙芳紫一顶帐子,爬了一程山路,众人早已累得在帐子里快速歇下。
她也不例外,看了凉亭里有三五郎君相伴,和贵女说话的陆道莲最后一眼,像掺和不进去的陌路人,俯身钻了进去。
眼不见为净。
还以为修佛之人不近女色,结果还不是来者不拒。
宝嫣越想越气,翻了个身,旁边孙芳紫已经发出轻忽软绵的鼾声,她却越发精神。
睡不着,根本睡不着。
那女郎有她好看吗,他怎么一直盯着人家不放?
夜深人静,宝嫣悄然从帐子里出来,凉亭已空无一人,再过一个时辰,天际该从毛月色的夜幕中露出鱼肚白。
人有三急,避开周围守卫的侍卫,宝嫣绕到草木茂密的背后,准备一行方便,结果好像听见了什么不该听的一幕。
不大熟悉的女声因为过于紧张没发现她的存在,“殿下,我,我来替你解决吧?不纾解出来,恐会伤及身体。”
“臣女不在乎名分清白,愿意替殿下分担。”
距离营地不近不远,借着月光,陆道莲越过面前的人影和宝嫣四目相对,她像是傻了,躲在树后,眼神古怪地盯着他。
拂开想要触碰过来的手,陆道莲垂下眼帘,睇向给他下了药的人,冷冷的,“孤可以纾解,事后孤也可以治你家一个株连九族之罪。”
那人被他寒星般的眸子震慑住,抵抗不了敬畏之意,脸色发白地匆匆逃走。
宝嫣亲眼见到身影消失,觉得自己继续留下似乎也不合时宜。
她刚迈出两步,背后比刚才要低缓许多的嗓音让她停下,“站住。”
不守夫德的儿L郎家,夜里私会其他女子,好一对该被浸猪笼的山野鸳鸯。
宝嫣松开揪紧的拳头,转过身,在陆道莲的目光中朝他盈盈一笑,讥讽道:“殿下叫我,是想请我给你帮忙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