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望心中腹诽,指尖在地摊层叠的话本中挑挑选选。其中一本封皮香艳无比,一瞧就不是什么正经故事,她当即拿起来要买。
“姑娘。”
旁边算子摊的绯衣青年身子一斜,撑开折扇挡着脸,悄声道,“你当真要买这本?”
“怎么了?”
舒望反问,“这话本折我财运?”
青年一愣忽而笑了,“当然不是,只不过那写书人——罢了,姑娘若是喜欢就买。”
“我自然喜欢才选的。”
舒望随意翻看两眼便付了钱,起身往别处走。
她兜兜转转买了些别的话本和吃食,来到岸边找舟子。两地来往的舟子走得差不多,仅剩几家,觉得载她一人不赚钱,当即坐地起价。
舒望拧眉,不悦道:“这不是坑钱吗?”
“哎,您也得看看现在什么时候了。”
舟子两手一摊,大吐苦水,“我这拖家带口养活一家子人,这一来一往包您吃喝,根本就赚不到您钱呐,姑娘要是急的慌,看看有没有人跟你拼船,正巧我要去那边进货,给你便宜点,直接给你拉过去得了。”
“哪有人啊?”
舒望四处打量,身边人要么商贩要么渔民,要有坐船的不用她找,自个儿就来了。
她摸了摸兜,犹豫着付钱,但实在是所剩不多,付了钱之后快要见底儿,还不知五域是个什么状况,有没有狼皮给她扒了卖钱,心中千转百回,最后长叹一口气,念叨自己真是个穷鬼。
“姑娘若是不介意,和在下拼船如何?”
耳边突然斜出一道腔调,舒望回头,看见了那绯衣神算子,笑盈盈地撑着扇出邀请,“正好在下也要回五域。”
舒望见他两手空空没有家伙什,越过他往后瞧,远远地还能看见他坐的摊子支在那里,不免问:“你东西不带走?”
青年摇头,“那不是我的摊,不过是见同行有事离去,顺手帮忙解决了活而已。”
“那你人还挺——”
“正好赚了路费。”
绯衣青年拎出来钱袋,让舒望到嘴的“好”
转成一句“挺会借地取钱”
。
青年笑眯眯道:“多谢姑娘夸奖。”
“行。”
舒望不在意是谁,只要有人和她拼船能让她少付点钱就行,登时找了舟子付账登船。
舟子姓张,带有妻女一家三口在海上漂,船身大不了太多,属于中等行船只,再多来三四个人就已经是极限。
舒望站在船尾,听着张舟子一声“启航”
,望向方才离开的码头。
流川夏日属多风季节,风过云卷沙飞,黄雾漫天,掩盖在沙雾的人隐隐约约,朦朦胧胧,吵闹的声音逐渐远去,令她的心中泛起无限怅然。
她长年独自外出游走,但也仅限于流川附近,这还是她第一次一个人从流川离开,前往对她来说分外危险的五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