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陵公主走进殿中,对正闭目养神的太皇太后笑道:“我看知非出去的时候脸色不大好看,母后这是训他了?”
太皇太后睁开眼睛,看着女儿外孙女笑道:“还不就是那些事儿,你说…让知非成个婚怎么就这么难?就跟逼他喝毒药似的?”
她甚至觉得如果她把一瓶毒药和一个姑娘放在跟前让他选一个,他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毒药。
长陵公主走到床边坐下,道:“知非从小看到四叔和四婶儿那样,不想成婚也不难理解。母后别着急。”
太皇太后道:“我是怕我现在不逼一逼他,等我走了就真没人管得了他了,到时候只怕真要孤独终生。”
谢衍的生母和太皇太后娘家有点八竿子打不着的血缘关系,在他才刚出生不久太皇太后就见过这个孩子。
当时她自己儿子才四岁多,女儿才两岁,只觉得这个孩子比自家那两个在襁褓中时还漂亮,长大了一定是个翩翩美少年。
等到谢衍八岁被接进宫来抚养,就一直都是太皇太后照顾的。
太皇太后年轻时伤了身体,生了女儿之后就不能再生了,她是真的将谢衍当成自己的第三个孩子照顾的。甚至因为先帝是嫡长子将来注定需要承担很多责任不能过于溺爱,她满腔母爱都倾注在了谢衍和长陵公主身上,这两个孩子反倒是比先帝更受宠一些。
先帝比谢衍大了几岁,虽然偶尔抱怨母后宠爱弟弟倒不至于真的嫉妒,反倒是跟谢衍同吃同住感情一直很好,是个称职的兄长。
如果一切顺利,谢衍应当会成为大盛新一代名将,先帝的左膀右臂。
然而,先帝突然驾崩,一切重任突然全部都押到了当时才二十四岁的谢衍身上。一晃五六年过去,这些年谢衍身上的担子实在是太重了。
但是除了他,皇室也再没有人能撑得起这大盛的江山了。
“对了,你们刚才说的那个骆家姑娘是怎么回事?跟我说说。”
不是太皇太后喜欢听风是雨乱拉红线,而是这些年也没见长陵将别的姑娘和知非放在一起说的。
长陵公主劝道:“母后,您先歇歇吧。等你休息好了儿臣再跟你说。”
太皇太后道:“我整天除了睡还是睡,现在哪里能睡得着?”
长陵公主无奈,只得道:“好吧,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先前公主府办宴会的时候,知非就跟骆姑娘遇上了。虽只是片刻功夫,我看两人倒不像第一次见。还有今天,我看那小姑娘也是神色如常,不像是害怕知非的样子。昨天还跟着骆家二公子一起去镇国军大营中玩儿了一下午,还跟高虞那个贺若雅束打了一场,听说那贺若郡主的手腕好像废了。”
闻言秦凝睁大了眼睛,这些都是她不知道的!
太皇太后却是眼睛一亮,“这姑娘武功好?”
长陵公主笑道,“中秋那晚就跟高虞人打了一架,替咱们大盛挽回了不少面子。我昨儿还听陵川侯夫人说不少将领都夸骆家是虎父无犬女呢。昨儿也是那高虞郡主不忿之前败给骆二姑娘,这才又跳出来要动手,倒也怪不得骆姑娘。”
“自然怪不得。”
太皇太后显然很是高兴,“骆云当年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不到二十就敢带着十几个人飞奔几十里追击敌人,他这姑娘看着也是个好的。如今上雍的年轻姑娘一个个都娇弱得不成样子,得亏如今是太平了,若是换了当年这样娇弱怎么能活得下去?”
长陵公主无奈,心中暗道:“便是在乱世,这些出身权贵名门的姑娘也要过得比寻常人家好得多了。”
“回头将那姑娘带到宫里来给我瞧瞧?”
太皇太后道。
很快又有些担忧,“我看那姑娘还小得很,及笄了没有?这要是年纪够不上……”
没有及笄自然也可以先订婚,但那一般都是年纪相仿或者相差不大的。
如果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上门求亲,就算骆家不乐意,最多也就是婉言拒绝。但谢衍这个年纪上门求亲,那八成是要直接被人打出来的。
太皇太后有些为难,要不还是选个门第低一些的?那姑娘看着小小的,只怕还要知非照顾呢。
长陵公主笑道:“去年就及笄了,明年开春儿就十七了。听说骆大将军这次回来,也有为了三个孩子的婚事的意思。只是最近骆家大小姐快要出阁了,这事儿就先按下了。虽然骆家没有表示,上雍城里只怕不少人家却都在盘算着和骆家攀亲呢。”
太皇太后道:“那你多去骆家走走,跟骆夫人说说话儿。穆王府那个是指望不上了,我又老迈无用,你这个做姐姐的就该多为他操心一些,也不枉知非这些年这般照顾你。”
长陵公主笑道:“好,您放心,我回头就去请骆夫人喝茶。”
太皇太后满意地点头,还不忘提醒道:“这就好,不过你也不要太露骨了。知非脾气怪,万一他不乐意,让人家姑娘尴尬。咱们也再看看其他人家,我记得…苏太傅家的姑娘是不是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