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初次面见陆崖,是在清莲池旁的殿宇内,展开那卷功德造业簿的时候。
他没注意到的是,身后玛瑙珠帘后头,正襟危坐的病心,隐约勾起了嘴角。
殿前站着的人不跪,双手沥沥腥血早已干涸,殿外的堂皇日光将他照得仿佛一个孤独的剪影。
道入心魔,戮十三门修士千余,下至练气期众人,上至渡劫期大能。酆都下头的忘川河畔,都被这些枉死的修士们挤得脚不沾地。一夜之间,人间的灵气平衡几乎被眼前此人屠得崩坏。
九重天的秩序诸仙你推我、我推你,最后把这烫手山芋推到了欲海来。
他们不敢审他。
因为此人分明初入道门却能自渡心魔,还于识海之中,炼化了一缕混沌为剑。
他们害怕混沌。
麒麟并指掠过功德造业簿上密密麻麻的姓名,再细端详眼前颀身而立的男人。
此人身形修长,赭发金眸,佞色狂放。既入欲海,却半丝不受辖製,负手而立,迎上他的眼光时不避不闪,隻冷冷嗤笑一声。
露出锋利的犬牙。
宛如挑衅。
麒麟骤然有了一种史无前例的危机感,道心微震。开口即是:“罪大恶极,请神姬赐其天罚灭魂。”
天罚灭魂乃她欲海上神姬才有的神通。勿论是仙官、古神,黑绶一出,身死道消、烟消云散。
病心在珠帘后头骤然敛了笑意,撩开玛瑙坠子,探出头来:“怎么就要灭魂?”
“人间修士千余人,尽丧此手。”
麒麟肃正严词,拂袖展开一路骨碌到地上的名册,“血海涂炭,神姬在其位,应正四极。”
“如此大罪,灭魂丧身,一瞬的疼,岂不是便宜他了。”
她在打那等爱天爱地的主意,小算盘模样尽被麒麟收入眼底,“我觉得不妥。”
麒麟神色一黯,掌心发力捏着一枚落章的玉印:“神姬以为?”
“屠戮修士虽是造业,可那些修士也因一把陨铁而滥杀凡人。修士杀凡人,他杀修士罢了。”
她振振有词,“这便很该天地不仁。虽说是造业,却也是报业,是天道轮回。难得有剑修炼化混沌,也算机缘。不如留在我身边,容我细细调教,来日他凭这混沌之剑护持天地清正……也算是功德了。”
麒麟沉默少顷,掌心的玉印已尽碎了,终是开口道:“但凭神姬心意。”
……
在麒麟手下截了陆崖的命,病心本是窃喜的。
这样的窃喜在床上被陆崖做得眼前昏沉发黑时,几乎变成了后悔。
他太野了。
与麒麟的自持同理智全然不同,他纠缠起来是火般炽热的欢好。勿论是撩拨、旋磨还是插弄,都要做到极致地深与热。
他对于“拥有”
,有着旁人不可理解的热忱。
是先要按在枕榻上,令她软软地央着、细细的索取,眼眶湿润地唤他:“莫要折腾了,好陆崖,都湿透了……”
他的指尖便顺着她湿润的腿缝徐徐上移,拨开柔嫩的肉缝,顺着那颗战栗的红蕊打旋儿。直将那些情动的花露将他的指腹都染湿了,还不肯放过。他隻垂着暗金色的狭长眼眸,低声问她:“昨日在殿中屏后的书案里,也如此求麒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