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开心呢这座江山,她也出过力,弄到现在这个样子,她心里怎么会没有遗憾甚至恨意”
“那,那怎么办”
公孙佳道“什么怎么办把章旦的头给雍邑送过去。”
内部就是否要举行燎祭朝廷了一场辩论。
公孙佳认为彭犀等人建议,国号为雍,现在连雍邑都不在自己手里,这不搞笑呢吗她也不想现在就过份的刺激舅母她们。
公孙佳道“我还不是天子。”
彭犀与单良心中怏怏,彭犀认为应该“正名”
既然已经说了不当章家的臣子了,而且这一年多以来百姓归附,为什么就不能祭天了你得打起旗号来,有人望风归降的时候才有得说道。再说了,你行了燎祭不就是了吗
单良更是对公孙家一片热炭团一样的心思,他很不理解公孙佳的畏手畏尾。现实摆在眼前,章旦一平,收拾收拾就是杀回去把章碛拉下龙椅了,到时候总不能没个名号吧你让章碛降什么呢你弄完了章碛还有章砳,那就没完了。大不了天下一统的时候你再祭一回天嘛
最后讨论的结果,乃是先拿章旦的头做了一场法事,祭奠了京城变乱的亡灵。再将章旦的脑袋转手送回雍邑,以示最后的切割,为章氏的朝廷尽最后一点义务。公孙佳再下令妹妹之前率领追击章旦的兵士回归雍邑去听“朝廷”
的指挥。因为他们名义上还是旧朝廷的官军,是妹妹在尽最后的义务。这群货也是“谁带的兵像谁”
,当时散了,跑出营地转了一圈又原封不动地回来了。与熊孩子玩游戏那种耍赖的心态完美地契合了。
然后再举行燎祭。
拿到了章旦的脑袋,上至太皇太后,下至京城逃难过来的流民无不拍手称快。快意之余还要再啐两口,骂一声“杀千刀”
,恨意更浓的还要骂“断子绝孙”
。
行宫里,章碛还戴着孝,分辨了一下黑的人头,说“示众吧。”
然后很和蔼地问赵锦“丞相可好”
赵锦虽然年纪一把了,仍然十分精神,担了个来送头的使者。她看着这个小年轻跟她面前装镇定心中十分好笑,章碛经历也算丰富了,丰富的经历也确实增长了他的一些见识,他倒是能现问题,却没有解决问题的能力。
赵锦不卑不亢地先回了一句“敝上已非丞相。”
然后才说公孙佳现在还好,正在收拾章旦那一路逃命留下的烂摊子。他的溃兵,他对沿途的破坏,以及对曾经收留过他的人的处理。公孙佳奖励了擒杀章旦的头人,没有问罪公公只是容留过章旦一段时间的人,只是对曾经给章旦了粮草、兵马的人予以惩戒。
章旦的溃兵有部分是京城的守卫,有部分则是无业流民、游手好闲的混混之类,这两类也是区分对待的。士卒,另行编队,也不重责,但对有官职还陪着章旦疯的,有一个算一个治起来毫不手软。
总之,层次分明,很符合她的一贯风格。
再有就是善后了,恢复生产是必须的。乱军过处必然有损,因此受到损失的百姓要有减免税的措施不减他们也拿不出什么钱粮来了。因此受损负债卖身为奴婢的,官府出钱赎回,务必不能减少良民的数量。等等。有被乱军挟裹的人,开了条子许他们回家与家人团聚。等等。
章旦与章嶟一样,逃命也没忘了带金银珠宝,熊孩子妹妹直接分了一半给献头的领,拿了另一半回来交差。公孙佳也不好骂她,分了一半让熊孩子犒赏三军,另一半就用来填窟窿。
章碛微微怅然,挺能干的一个人,可惜就这么走了。他试探地问公孙佳接下来有什么计划,赵锦也很坦率地告诉他“现在敝上应该已经行完燎祭了。”
然后拿出正式的文书,算是通知章碛。
章碛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是既然拦不住,他也没有再当面责问赵锦。事已至此,他更加希望可以与公孙佳联手,把南边那个章砳给干掉那个才是他的腹心大患。赵锦此来却不是为了这个的,她说“这不是在下可以做主的事情。”
便告退了。
章碛越想越觉得这个想法是可行的,他想了一下,召集了容逸又命人请来赵司翰,这两位曾是昔年的丞相,想必会有更好的办法。
容逸与赵司翰面面相觑,心道你还没看明白赵司翰就更是懊悔当年三个皇子,为什么不好好教一教
现在说什么也晚了。两人都没有对章碛当面挑明,而是说会与赵锦谈一谈。看到章碛一副放心的样子,两人不知是该心疼他,还是心疼自己。论理他们都是老鬼了,该心疼天真的年轻人,想到自己的一腔抱负、想到天下的百姓,又觉得自己真是太可怜了
出了行宫,赵司翰道“去见见文华”
容逸道“本就打算见她的。”
赵锦在雍邑的宅子都还没被没收,也是奇景了。容逸、赵司翰与在雍邑的几位京派望族的话事人都到了,再见面时感慨万千赵锦越活越精神了,谁能想到,一个年过七旬的老妇人还能跑这么一趟呢
她还与他们平起平坐。
容逸等人还要顾及身份,再确认一回“果真没有转圜余地果真是敌国了她真的已然自立昔日君臣之义,就这么断了吗”
赵锦道“是要敝上为臣敝上也曾为臣,可君呢要拜哪个君啊你们还想做左右逢源的忠臣吗再扶立一个庸主,再小心伺候着,再担着所有的事儿,再来乱一回怎么从京城逃出来的,都忘了吗这年月,庸主安排不好天下事。别跟我抬杠说英主,你们的英主在哪儿呢”
容逸问赵锦“如果我们愿意遵从天命,又如何”
“顺天应命,那不挺好”
赵锦说。
容逸也跟她摊牌了“这事太大,你得说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