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拜过年,那个时候就觉得公孙佳比钟佑霖更像样子,所以这一次他也支持过来找公孙佳说一说。
刚才一恍神,觉得公孙佳的样子有些诡谲难测,眨眨眼再一看,还是那个小姑娘的模样,只是好像比过年的时候略长大了一点点。
邓凯从座上起来,抱个拳,说“胡骑三路犯边,我们三处各自为战,然而”
邓凯刚起了个头,外面又来报余泽来了
余泽来得匆匆忙忙,他也是刚刚得到消息,知道有这么一群老同事跑到了公孙家。余泽当时就觉得不太妙,他隐隐有一点以“中间人”
自矜的意思。既与公孙家是亲家,又与这些旧同事有些往日的情份,他自己有点“桥梁”
的自觉。可是桥那一头的人却不满于这个现状,人家直接奔“对岸”
来了。
余泽一得到消息就赶了过来,他也怕中间出什么故事。
公孙佳不动声色“请。”
余泽在书房外已深呼吸了好几下,努力让自己显得很平静。进了书房,一看几位老哥们已坐下了,也扯也个笑来与几人点了个头。
公孙佳道“余伯伯。”
余泽笑道“药王。”
“坐。”
众人又叙了个座,余泽坐下之后,笑道“我来晚了,邓世侄这是”
公孙佳道“一起听吧,我先前也不知道这事。”
邓凯又一拱手,继续述说。余泽越听也是越诧异,这个事他是知道的,同样的,详情他也不知。朝廷不可能将这样的事情详细地披露给每一个人,惊诧之后,余泽也凝神听起邓凯的一手消息。
说白了,人家进犯也不能提前就通知了,都是突袭,遇袭后第一时间内也只能各自为战。但是,邓凯他爹邓金明就惨,他独立守城,啥啥都做得很好。另外两城就不一样了,人家“互为犄角之势”
,互相响应。
打到了最后,邓金明虽然也是赢了,战损比另外两城要高,另外两城的守将配合得挺默契因而战功突出,邓金明损失极大,既没有得到升迁,又要应付手下将士的损失与不满。向朝廷申请,朝廷并没有给一个满意的答复。下面又在闹意见,邓金明焦头烂额。迫不得已,想到了老长官,派儿子跑过来求助了。
邓凯一番话说完,人人脸上显出悲愤之色。另外两个人的名字,一个叫师括,一个叫李铭。都是熟人了,师括是纪宸的老部下,而李铭则是纪炳辉的门生也就是元峥的杀父仇人。人家两人当然是要互相帮忙的,闪下一个邓金明孤军奋战,要多惨有多惨。
公孙佳不动声色,吐出了两个词“数目。”
邓凯说了那么多,一个具体数字都没有,让她听了个寂寞。什么“战死数百”
、“受伤千余”
、“百姓流离失所者数百户”
,到底是多少
她轻易不会对战争表意见,在复盘公孙昂的战例的时候她已经对比出了自己与父亲的差距差得太远了,靠主动跑去请教钟祥得到的一些指点,也还是远远不够。她对战争的认识在入门阶段,对战争体系的整体认识也是不足的,最主要的可以衡量的指标就是数字战损多少、消耗多少、获益多少,这些最直观,也是一个初学者最容易入门的地方。
邓凯语塞。
公孙佳想说“你不对”
,打仗她绝对不敢说自己在行,全是纸上谈兵。但是看人她还是有一点把握的。就不对
她让余泽传过话,自己也说过,如果这些人受了气,又没有申诉的渠道可以上达天听,她可以代为转达。但是如果这些人真就只把她当成个传声筒,当成个工具,她已经生气了。
单良不动声色地站了起来,滑着脚尖往荣校尉那儿凑了凑完喽,小阎王生气了,又有好戏可以看了。就是不知道倒霉的会是谁了。
让单良惊喜的是,公孙佳最终忍住了。公孙佳好像没有一点变化似的,说了两个字“数目。”
邓凯一怔,“老王”
却好似反应过来了,也问道“对呀,具体数目到底是多少你小子别说那些虚的二百也是数百、九百也是数百你爹没教过你吗”
余泽一直听着,这会儿也说“对呀,你这是怎么回事的你跟你爹也这么说话他听了没赏你二十军棍”
邓凯的表情有了些微的变化。
单良看看邓凯的样子,轻笑了一声,旋即又有些难过地摇了摇头人之常情呐
不用太缺德,就以“普通缺德”
的标准来猜测,这邓家父子的想法单良已经能够猜出来了既然老上司的女儿说了,可以代他们传话,他们就要好好利用一下这个“桥梁”
。无论是争功还是诉苦,都抢不过纪氏,就要借老上司女儿之口去达成这个目标。
先撺掇一下老同事,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请他们过来帮忙一起出头,使得公孙佳去帮他们递这个话到皇帝面前。刚好,老上司的女儿才十二、三岁,处在一个一瓶不满并瓶晃荡的状态下,既会管他们,又应该是不很懂军国大事。皇帝本人是一路拼杀过来的,问起战况,公孙佳答不出个具体的数目,皇帝就会召见邓凯,邓氏父子这就算送到皇帝面前了。
以前烈侯在的时候怎么没有现他们有这么多的心眼儿呢
公孙佳比单良的缺德程度也只好那么一点点而已,她甚至比单良更早地意识到了危机。却比单良更能坐得住,仔细听了邓凯报的数目。面上作不经意状,又问“奏本呢”
邓凯微怔。出前,他的父亲邓金明也有些嘱咐的“县主一向柔弱,烈侯在时且不让她操心,你不要过于劳烦她。能有面圣的机会就好你一定要向陛下表明忠心。到时候,一切就由咱们自己去拼。还有,不要过于依赖那些叔叔伯伯,烈侯不在了,人心也就不齐了。”
到时候把奏本一递,情由一诉,再听凭皇帝做主。公孙昂一辈子不容易,就公孙佳一个女儿,以后就不要过于劳烦她了。等与皇帝讯息不通的时候,再请她帮忙吧。
所以邓凯是怀揣着邓金明的奏本,准备面圣的时候呈给皇帝的。他们父子本没有准备将这一切先都给公孙佳交底,现在冷不丁地被问了一句,邓凯的表情很是为难。
余泽暗怒,口气也不好了起来“邓贤侄,你怎么藏藏掖掖的这么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