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真沒多想,拿巧克力跟村頭?戴紅領巾的小孩問了路。
原來她錯過?了近路,從村里過?去雪山路口,還要四十分鐘左右路程。不過?全程走?柏油公路就行,路沒怎麼塌,也不長雜草。
問清情況,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到?天完全變黑。
瑩白?的雪山在夜色中?散發幽冷暗藍的光。
不遠處一點橘燈鬼火似的飄忽移動,讓她不由自主地想起聊齋志異那個「嗚嗚嗚」令人毛骨悚然的片頭?。
「……」傅真脊背發涼。驚恐地頻頻回頭?。可她又不能側著走?。
震後水電緊張,她沒捨得打手電筒,眼睛猶如蒙了層厚厚的濃霧。
抹黑走?了一會兒,抬頭?看看影影憧憧數和山,嚇得她草木皆兵,發瘋般想起晏啟山。
以往深夜在家洗澡,哪怕她說不用,晏啟山都會在浴室門外陪著。
每次她打開門出來,總會落入他溫熱的懷抱——只要他在,她從來都安全感滿級。
……
心裡想著晏啟山,暫時安撫好自己後,傅真趁勇氣還在,加快了腳步……
大莊村的小孩子?果然誠實可愛,拐過?一個大轉彎後,前方忽然柳暗花明,人聲噪雜。
傅真鬆了口氣,小跑過?去,預備和其他人打個招呼。
然而她定睛一看,那些不是「人」,而是一具具維持著生前極度驚恐、奮力求生的姿勢的遺骸。
它們有的躺著,有的坐著,有的站著。因為深山老林條件簡陋,臉都沒被蓋住。有的眼球突出,有的血盆大口吐長舌頭?,有的血肉模糊腐爛明顯,屍臭熏天。
傅真跑得又快,一個沒剎住,差點撞到?一具既瞪眼又下巴脫臼吐長舌頭?的遺骸。嚇得她尖叫一聲,掉頭?狂奔。
然後,極度驚恐中?,她慌不擇路,再次撞上?……
「啊——啊——啊——」極度驚恐中?,傅真閉著眼睛,一通連推帶踹。
「真真,別怕,」看著形容憔悴、衣裳襤褸的愛人,晏啟山心痛難忍,扔了拐杖,蹣跚著將她擁入懷中?抱緊,「是我。」
傅真愣住,小心翼翼地摸他頭?發、臉頰,脖頸、肩背……連呼吸和心跳是那麼的熟悉。
真的是他。只是瘦了很?多。
傅真淚扁扁嘴,滿眼淚水地抬起頭?,拖著哭腔質問他,「你為什麼要發那種簡訊,我還以為你不要我了。」
「我哪裡捨得呢,我只是怕我照顧不了你……」晏啟山不禁也紅了眼眶,抱著她哽咽著說,「這一路上?你受苦了。」
被埋在廢墟下時,他確實有後悔過?為什麼明明能跑出去,卻非得回去拉那個孩子?。
他這一生金枷玉鎖,盛筵華席,死了就死了,沒什麼可遺憾的。但真真要怎麼辦?他還沒來得及給她她想要的那些。
在病床上?躺著的半個月裡,他刻意?失聯,想放她帶上?那些錢財自由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