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分明就是可情啊!
怎么变成什么申公子呢?
谢麒仔细再看,似乎确实有些不同,十年前的可情也好,年前相遇的可情也好,眉宇间总有些悒郁孤高,可眼前的青年眉间却清清爽爽,漾着喜气,便是眼眸里也不是迷迷蒙蒙让人瞧不清……
欧阳筠拍着亲舅谢麒的肩膀道:"舅舅身体大好了,这是申寂隅申公子。"又柔声对申公子道,"小隅,这是舅舅。"
"申公子?"谢麒仍旧痴痴。
寂隅一笑,两手一揖道:"见过舅舅。"
仆众心里疑惑,再好也不至于跟着叫舅老爷"舅舅"啊,反倒是跟着一起北上的几个人心里再清楚不过,拼命朝底下的人使眼色。
这申公子是主子的主子,万万得罪不起的呀!
欧阳筠一听小隅叫谢麒"舅舅",立时眼里笑意满满。虽然小隅一路上也都对自己和颜悦色,可心下总有些惴惴,此时见他对了谢麒都心怀开放,总算放下块石头。
谢麒愣愣点头:"哦,哦。"便说不出话来。
欧阳筠则对家人发话:"申公子是自家人,以后见他便如见我。"
下人们纷纷应答才站起身来。
谢麒跟了众人进去,也忘了让下人给他撑伞,只痴痴地跟在寂隅身后。
小隅心里正好笑,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以往看到这般的人总是怒不可遏,杀了痛快,此时却觉得云淡风清似的,大可不必计较,相反还觉着好玩有趣。
他掀了眉逗起谢麒舅舅:"舅舅,我可觉得你看着眼熟啊。"
欧阳筠在先头走着,耳朵却支着听后面说话。小隅竟是这么喜欢逗弄人的!
谢麒忙追前一步:"你,我、你、小情……"刚说了小情二字,却见外甥看了自己一眼,又不敢贸然说下去。可心里疑云重重,怎也散不开。
小隅反倒转过头瞪了欧阳筠一眼,这才对谢麒和颜道:"说不定我们便是有缘啊,舅舅。"
谢麒听得气都喘不匀,心里念头纷纷,这是小情,长得一模一样,可这又不是小情,小情从不会对自己这般和气。
他实在忍不住问外甥:"长天,小、申公子,你们……"
欧阳筠本来长袖善舞能言善道,编些瞎话眼都不眨一眨的,但是小隅的事情,他并不想瞒着旁人,可他刚想说话,寂隅却抢在前头答道——
"说来话长呢,长天说你认识我失散的兄长。"
"失散的兄长?"
"是哦!"小隅想的却是另外一些,昊天神教现已退出中土,虽然无人得知申寂隅就是申老妖,申寂隅就是当年的可情,但总还是谨慎些,也并不想欧阳筠难做。
欧阳筠眸光一闪,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他蓦地伸出手将清瘦的情人一把抱到怀里。
自己运气真不是一般的好,北上一趟,便捞了这么个无价之宝。
谢麒瞧着自己外甥的举动,脑子里又想着可情的弟弟,可情还有这么的一个弟弟,可情姓申,可情的弟弟是外甥的相好,外甥竟然也好男色……
再也理不清思路,匆匆打了招呼,转脸就走,一路上都是神思不属。
接下去的日子对于谢麒来讲比地狱也好不了多少。
天天看着和可情一模一样的人同自己万万对付不来的外甥卿卿我我,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
他越发确信,那不是可情。
可情是那般出污泥而不染,是那般楚楚可怜,是那般娇娜多姿,是那般……
这是可情的弟弟呢!
爽朗又和气,大方又风度翩翩,逗得家中女眷都心动不已,要不是知道他是家主的情人,早就闹翻天了。
谢麒本想向申公子打听他哥哥可情的去处,可又有些问不出口。
隔了一月,只好打道回府,回了江南老家。
只是余下一生,心里总对可情公子念念难忘,还好之后也见了申公子好几回,算也是得偿心愿,加上家中夫人给他添了麟儿,痴念慢慢便也淡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