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些后,他在溪边找了块足够宽敞且平坦的青石坐了上去,没有在意自己那被溪水打湿的衣摆,还趁着周围没有人看着自己,踢了踢悦动的水花。
他那颗因为各种烦心事而躁动的心,很是突然的就平静了下来。
是我太自大了。
审视着这一段时间的自己,清彦给出了客观的评价,他原本是拒绝着审神者这个和付丧神相对而言处于上级的关系,还特意让刀剑们在称呼上进行分别可从结果来看,他到底是变成了“审神者”
。
所以才会觉得愤怒,觉得自己被背叛
但如果跳脱出处于支配位置的身份去看,他与付丧神,应该是互惠互利的两边。
清彦的身体需要细心的照看,他清楚的知道为了让自己变得健康,刀剑们付出了多大的努力烛台切他们翻看着各类食谱,自学着营养学的相关知识,只为让他每顿饭多吃上几口。
药研挑灯夜读,把自己和其他的付丧神当成了试验品,用他们试出了能够对清彦的病状起着些许作用的药物。
还有博多他们,在不同的城镇间奔波转移,让月辉商行遍地开花。
来自于刀剑的回报,远远出了清彦自认为的微小付出。
他不是什么狼心狗肺心冷如石的人,付丧神的点滴关怀他都看在了眼里,也被关怀中的温暖所影响到在不知不觉中,清彦把刀剑当成了自己人。
人在对着亲近之人时要求会更为的苛刻。
陌生人的一句不经意的关心可能会被惦记了许久,提起后就觉得颇为感动;可来自亲近之人的关怀,一旦没有达到想象中的那个高度,就会自顾自的埋怨起对方没有把自己放在心里。
或许还会生起气来,觉得他们可以做得更好,可为什么却做不到。
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清彦想要送自己一句话矫情是病,得治。
“好人只要做了一件坏事,就会被人怨愤;坏人浪子回头,却会被人称赞”
清彦找到了自己生气的源头,他给付丧神设定的标准太高了,远远过了应该有的程度。
他以为空白兄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要比付丧神更为靠前,所以才会在空说,如果他遇到同样的情况会选择给自己吃药时,感觉不到一丝的愤怒。
为什么不会愤怒
因为不够在乎。
清彦听到了自己心里的答案。
也许他其实也没有那么的愤怒和绝望,只是他期盼着付丧神能够做得更好,达成皆大欢喜的结局,但可惜的是,这些人没有达标。
再加上他们那躲闪的态度,将错误全部揽在自己身上的作态,更是激了清彦心中的愤懑你们不是说要好好的保护我吗就是这样做的吗
“好幼稚,不,是弱智。”
清彦把脸埋在了手心里,喃喃自语,声音里是无边的羞愤,“我这段时间都做了什么”
明明知道一个解释就能说清的事,他硬是撑着不开口;明明也没有那么的生气,却装出了绝对不原谅的姿态。
更别提今天那独自一人出,什么都不带,意气风想要头铁闯荡的一幕……
更别提今天那独自一人出,什么都不带,意气风想要头铁闯荡的一幕
这分明是在怄气啊
清彦想要给自己一巴掌,用它和愚蠢的自己告别,不过他很快就找到了甩锅的方式,把这些别扭的行为,全部都归结到突然长大身心不能适应上面。
虽然前后都是我自己在犯蠢,但是犯蠢的是过去的我,不是此时此刻的藤原清彦。
冲着自己呵呵两声,清彦提着用月光线穿过的鱼,朝着林中亮起的那片火光走去。他看到了匆忙站起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手里面碗的五虎退,意识到自己这些天的神经表现,给付丧神们造成了多大的心理阴影。
“没关系,你们吃就好。”
清彦微微一笑,把手里的鱼递给了爱染,“已经收拾干净了,是按照烛台切惯常用的手法,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那您要进餐吗”
爱染国俊利落的站起,他拿出了药研给每一位付丧神都准备好的真空采血管,很是淡定的问着清彦,宛如审神者的食谱是血液是极为正常的一件事。
“不用,我现在不饿。”
清彦摇头,用月光在两棵树之间织出了一张吊床,斜斜的躺上去后,一条腿点在了地上,慢悠悠的晃动。透过头上的斑驳树隙,他看到了温柔的圆月与那稍显黯淡的星光。
五虎退对情绪的感知相当敏锐,在他看来,只是去抓了两条鱼回来的审神者,有了惊人的变化。之前的清彦就像是差一点火苗就能炸开的木桶,可现在的他,就像是从头顶洒下的月光一般温柔。
我就说没事的吧。
爱染冲着五虎退挤眼睛,把两条鱼用树枝穿起后塞进了同伴的手里,理直气壮的告诉他,面是自己煮的,那烤鱼就得五虎退来。
“你要加辣椒粉吗”
晃着手里的小瓶,爱染的声音是卸下重担的轻松愉悦,“黑胡椒也可以,调料准备得很全,你想要什么口味都行。”
“我自己来就好。”
五虎退偏过头去看清彦,对方那长长的绣着精美暗纹的衣摆在地上滑动,尘土与溪水带来的潮湿混合,变成了大片的脏污。
偏偏清彦像是没有察觉到一般,还在那里晃悠。
“去吧。”
爱染推了把五虎退,顺势从短刀的手里把烤鱼接了过来,“我记得车里面放着几件衣服,你拿来让清彦大人换上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