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俊秀,对男子来说,是赞美,但对储秀来说,简直是诅咒,储秀摇头:“我教你读书,是想要你明白道理,也是想,”
“娘,我不是你!”
女儿往前走了一步:“小的时候,当然是您说的,什么都对,但是渐渐大了,我才晓得,世间女儿的路,只有那么一种。”
那就是嫁人,相夫教子操持家务,若真得全都懂了那些道理,会不甘心的。女儿眼中的泪落下,不甘心啊,不甘心自己的才华被埋没,不甘心,女儿唇边现出一抹笑。
储秀不晓得该说什么,还是什么都不能说,只是看着女儿,女儿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鞋,既然明白的活着会很痛苦,那么,就糊涂地过吧,像这世间每个女子一样,到了年纪,嫁人生子,操持家务,然后,等着夫荣妻贵。
女儿的泪落下:“娘,我晓得,您很欢喜,欢喜表姑能够入宫,欢喜表姑能够,可是娘,宫中女官只要寡妇,我总不能杀夫吧。”
女儿看着储秀,储秀的才华比蔡玉芬更好,但她不能入宫,因为她不是寡妇,她的所有展望,都要由蔡玉芬来实现。
于是女儿看着储秀,问了一句:“您甘心吗?”
储秀没有回答,她只是长叹一声:“既然这是你想的,那就,任由你去做。”
“多谢娘。”
女儿对储秀行礼,储秀擦了下眼中的泪,只觉得心酸得没有办法,什么办法都没有。
走出女儿的屋子,储秀都快要倒在地上了,苏参伸手扶了她一把:“儿孙自有儿孙福。”
“她很聪慧。”
储秀轻声说着,既然清醒着太痛苦,那就糊涂一点活,或许,也不失为一种快乐。储秀的泪越落越急,苏参看着妻子,妻子的痛苦,苏参能感受一些,但苏参无法劝说储秀,只能轻轻地拍了拍储秀的手。
此后的日子,储秀就像没有教过女儿读书识字一样,任由女儿把那些书裁了去做鞋,去做别的,而女儿也没有再问储秀,她只是做着世间所有女儿都能做的事情,每日做针线,还去厨房做饭,偶尔算个账,比储秀算得还快。
倒是苏老太太来看到了,叹息一声,说自己这个孙女,越聪明了。日子就这样匆匆而过,苏参已经成为了书院的山长,而储秀呢,就跟自己的娘当初一样,关心学生们,逐渐的,众人都对储秀唤一声储师母,或者叫储娘子。
日子看起来如此平静,除了蔡玉芬和储秀越来越频繁的通信,相隔几千里,二人竟然能做到一年有七八封书信来往,也算是罕见了。
而在这些信中,储秀知道了天地有多广阔,以及,权力的诱惑。
“后宫不许干政,但总有那些只言片语。”
蔡玉芬在信中直言不讳地写着,她的才智,在跟着皇后之后,有了充分的挥。
太子储位虽定,但在皇后看来,自己的儿子还缺乏一些为帝者的决断。
东宫的妃嫔,以一位伍良娣最为得宠,这位伍良娣,太子和她之间,很难说是一种什么感情。
皇后十分忧心自己的儿子对伍良娣的感情,毕竟,天子可以好色,可以宠爱妃子,但是,万万不可为妃子牵动心神。
储秀看着蔡玉芬写来的信,或许,这也是世间对男子的要求,可以好色,毕竟好色不是什么大过,可以宠爱婢妾,但不能动真心。不能因为一个女子而破家。
储秀是晓得的,在自己的大伯子眼中,自己不是个好的妻子,毕竟好的妻子是要鼓励苏参去科举去做官,而不是守在书院之中,做一个什么山长。
为国选才这种话,对苏大老爷来说,远不如自己家的利益来得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