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态度实在诚恳,再加上所谓大户人家的阴私规矩也没少在话本里被传来传去,因为张大娘并没生气,还问了床上人一句:“小李媳妇,想吃点什么不?大姐给做。”
谢燃当时随便将“李小灯”
的名字简了个“李灯”
的化名,而床上人自然就成了“小李媳妇”
。
谢燃:“……”
床上人:“……”
谢燃:“她不会说话。“
张大娘:“啊?哑巴?”
事已至此,谢燃索性硬着头皮编了下去,微微笑道:“是啊,爱妻自小坎坷,真是可悲可叹。所以更怕说不清楚,不得见人。”
话说到这里,大娘看床上人的眼神都怜悯了几分。
张大娘年近五十,丈夫以渔为生,常年不在家中,两人独子少年夭亡,甚至还没等到娶妻的年纪,因此看带着“妻子”
的年轻人便格外亲近几分。
她又扯了几句闲话,才拿着昨夜编的粗布纺物出去卖了。
她走后,谢燃从赵浔袍子袖袋中拿了银钱压在灶台边。
他想着既然人醒了,村中到底人多眼杂,未免夜长梦多,还是在张大娘回来前离开村子,寻求救援为好。
他刚一转身,就听里屋有人笑着说:“怎么趁别人睡着偷鸡摸狗?”
巧的很,这偷鸡摸狗话音刚落,院子里的鸡不知吃错了什么粮,忽然引颈高歌了一声。
鸡一叫,狗也来劲了,跟着开始愉快地狂吠,真叫一个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谢燃:“……”
太阳穴又开始跳了。
他心里无声无息地叹了口气,按耐住打人的冲动,面无表情地走到床边搭了那人的脉。
那位,乌如瀑、蒙着粗布盖头……不得见人的“爱妻”
。
他一边诊脉,床上人没得到回应,却更加不甘寂寞:“嗯?爱妻自小坎坷,可悲可叹?”
真是奇怪的很,谢燃现自己念出来尚算正常的“爱妻”
两个字,由这位陛下来说,就仿佛带着双看不见的钩子,要深深穿破人的骨头里,偏偏音调却又软,仿佛无限温柔。
真是听的人又遍体毛,又忍不住……可怜这说话人。
谢燃微微垂眸,细长睫毛落下,看起来十分沉静地诊脉,一点也没被打扰。
赵浔无声无息地打量着他,忽然道:“你似乎不太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