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也不想好好下。对弈如对心。他自己尚且没弄明白自己,怎么敢对帝王坦诚显露心性。
自古帝王多疑,没什么臣子傻到真的纯粹下棋,无非看装的是否高明罢了。
哦……也不是完全没有。
廿一瞥了眼棋盘上锋芒毕露的黑子,这个谢燃倒应该是个意外。所以此人也并没有一个好下场。
赵浔依然目光紧紧凝在他身上,神情堪称固执,目光沉的异常……而落在廿一眼里简直就像一把沉甸甸的钢刀。
“坐。”
赵浔道。
“草民不敢。”
赵浔皱了下眉,廿一便立刻麻溜坐下,然后顶着赵浔的目光下了第一子。
赵浔看着落子的位置:“……”
他眉皱的更深了,面上闪过一丝疑惑,但还是也下了一目。
廿一又下了一子。
赵浔下子。
廿一下。
赵浔下。
……
赵浔终于下不下去了。
因为,十几轮过去,廿一用黑子从棋盘左下角开始,密密麻麻地整齐排队布了两行,正好形成了一块黑色方阵。
他下棋不求吃子,不求苟活,只求一个人安安心心地把黑子排队玩,十分岁月静好把赵浔原本打算下子的位置都给挤没了。
赵浔:“……”
年轻的帝王沉默了一会,启唇想说什么,但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却见对面那人已然拜倒。
廿一俯道:“草民有罪,不通棋艺,又恐伤陛下雅兴,便只敢在边角落子,请陛下容草民告退领罪。”
赵浔:“…………”
他甚至还没开口。
他想看看下跪者的眼睛,判断对方说的是真话还是欺君,却现那人头实在太低,他只能看到黑沉沉的眉宇。
磕头倒是磕的毫不含糊,一声声重重砸在深红的织锦地毯上,光听就疼。
赵浔忽然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廿一原本是想一不做二不休,再来两下,索性装晕了事。
毕竟从上次赵浔将手按上他的脖颈后,他似乎也晕了,再醒便是在自己屋里,看起来是个不错的结果。而晕倒这事一回事二回熟,如法炮制就行。
他心里琢磨着戏做的差不多了,正打算倒头就晕,肩头忽然被人握住了。
一怔之下,他下意识地望去,和赵浔结结实实地对望了。
赵浔直勾勾地看着他,只说了两个字:“停下。”
不知是不是灯火错觉,他的瞳孔深处像莫名又泛了点赤红。
“起身。”
赵浔又道:“不必下了。”
廿一心中一喜,正打算告退,忽然见到赵浔笑了。
“既然你不喜欢下棋,那说点别的吧……你可知朕为何养这么多长相类似的人,包括你?”
这位陛下果然还是有些疯,他这一笑,简直莫名其妙。
廿一不自觉地谨慎起来:“草民不知。”
赵浔的目光笼罩着他:“你当真不知?朕以为你是知道了,昨夜才会那样言辞。没关系……那朕直接告诉你吧,因为尔等肖似谢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