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科特没有过多打扰,他朝宁刻微微颌首道:“既然安已经安全到家,那我便先告辞了。宁医生,下次有机会再来拜访。”
他又看着宁刻怀里的肖安,轻声道:“晚安,安。”
如此才转身离开。
源城的治安不错,但身为伦委会的灵魂人物,本森·斯科特的出行自然不可能形单影只,训练有素的安保如影随行是常态,只不过在这种私人行程中那些保镖警卫都最大限度地掩盖了自己存在感罢了。
但无论如何,存在感低并不代表就不存在了,斯科特也大可以让自己的保镖把肖安送回家,而不是亲自行之。或者说按常理而言,肖安再怎么烂醉如泥,他也应该这么做。
门锁自动合上,落锁声几不可闻。
肖安右手一松,漂亮的古董娃娃顺着他小臂的弧度滑落在地,滚到了角落里,正好落在了方才被说成老猫的玉大叔面前。
玉大叔颇为嫌弃地跳脚落到了一風边,三角吊梢眼睨了玄关处的两人一眼,像是在用眼神表达对着两只两脚兽的谴责。
肖安的下巴贴在宁刻的手臂侧边,冲那猫笑了笑,随后拨开他弟弟,一边扒着自己这身斯文败类的皮囊一边边往里走,几步路间领带、外套被他扔了一地。
智能管家从垃圾桶变成了得自己捡衣服的脏衣篓,也不知道是降格还是升格反正瞧着怪可怜的。
关上门之后的肖安似乎是没那么醉了,不用人撑着也能不摇不晃地走进客厅,他两手一摊往后一仰便陷进了沙发里。
宁刻跟在他身后,听见他一边扯开衬衫领口的扣子,一边小声抱怨着:“红酒真特么的怎么也喝不惯。”
“困死了。”
智能管家亮起了室内柔和的暖光,大概是检测出了来自肖安的酒精味道,新风系统也开始卖力工作。
宁刻应该放任肖安臭烘烘地昏睡在客厅里,然后自顾自回自己的房间按部就班地躺下休息。正常人不应该对一个已经成年的同居室友抱有太大关注,确认对方还活着没死就算是仁至义尽。
特别是在这种普通人都已经入眠的深夜。
可这样姿势别扭地睡在沙发上,肖安明天醒来一定会觉得浑身难受,说不定还会落枕。他还喝了红酒,就算身体并不排斥酒精,人对被迫忍受讨厌味道这种事也一定不会有什么好心情。
肖安的衬衫领口被他自己扯乱了,胸口的皮肤大剌剌地暴露在空气中,暖昧的痕迹毫不掩饰自己的存在感。
——这是属于我的。
暖光下宁刻眸色晦暗。
某些情绪在他的胸膛里疯狂翻滚,像是失去了抑制机制的凶兽,嘶吼着在他的肉体皮囊里横冲直撞,恨不能冲出来将眼前人一口吞下,消化掉这个人的血肉和骨骼,将他彻彻底底变成自己的一部分。
——这样他就完完全全属于我了。
这种极端的念头,早在宁刻闻到肖安身上那些属于别人的古龙水味道时就已经达到了顶峰,但是凶兽不会冲出牢笼,他冲不出来的。
宁刻看了眼自己的右手手心,那有一道痕迹已经泛起了深深的绛色,五指的第二指节之下也有同样齐齐地一道,这是他方才开门时握着门把手留下的痕迹,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
沙发前的男人像是被按下了定格键,他似乎是在审视自己,又好像只是在平复情绪,良久之后,宁刻弯下腰把沙发上的人打横抱了起来。
他把人带进了浴室,磨砂的玻璃门内很快就传出了水流声。
“你猜我醉没醉?”
肖安坐在宽大的浴池里,他把下巴搁在宁刻的肩膀上,右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宁刻背后的水花。
宁刻像台没有感情的洗澡机器人,根本不搭理肖安的话,兀自给他搓了满头的白色泡沫。
“我没醉。”
于是肖安自问自答,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笑意,宁刻即使看不见肖安的脸也能想象他的表情,以及他唇角翘起的弧度,“不过胃好难受,我真讨厌那些冷冰冰的西餐,讨厌又苦又涩的红酒。”
“也就你做的三明治还能下咽了,可是我更想吃面条,还是更想吃热腾腾的臊子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精的作用,肖安念念叨叨的样子显得有些幼稚,“肖宁刻,我想吃面条,要红油泼的臊子,但是不要葱,一粒葱也不要。”
肖宁刻打开莲蓬头冲肖安发顶兜头淋了下去。哗啦啦,细密的泡沫变成了融化的奶油,薄荷甜味逐渐冲刷掉了古龙水的味道。
“唔——泡沫冲我眼睛里去了,肖宁刻你这个坏蛋。”
肖安抬手抹了一把脸,可头顶上还是有温热的水流不断地往下淌,他压根儿睁不开眼睛。
只好把脸埋进了宁刻的肩窝。
“你这个坏蛋,”
明明喃喃着在骂人,却收手将宁刻的后背都圈住,在水中用力地靠近他,“你哥哥我就是想吃碗面而已。”
他好像在问:这很过分吗?
宁刻把肖安里里外外洗刷干净,用浴巾把他包好又重新放回了沙发上,智能管家跟在他后面收拾一路滴滴答答的水珠子。
他回去把自己冲干净换了身衣服出来时肖安是彻底睡着了,他抱着一个抱枕,浴巾一半盖在他腰上,一半拧成了麻花。
头发还是湿的,水汽缓缓凝成珠子落在地上,智能管家拿着抹布在那里不停地擦,像个受气包小媳妇。
宁刻走过去抱起肖安让他趴在自己的腿上,轻轻地给他擦起了头发。肖安的头发有些长了,被宁刻以指为梳拢到脑后显得温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