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振尧抬头看到护士站在门口朝他招手,就打算挂了电话,“行了,先挂了。”
他起身出门,走出两步之后,又拐了回来,难得地把手机装进了衣兜里,不是很重的重量却扯着白大褂往下坠,存在感再明显不过。
但就像是知道他们在等待着一样,之后的两天,平静得一如清朗的天气。
方振尧在走出手术室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腿一软,瞬间好像失去了那部分的知觉,他扶着墙壁上的扶手,在脑海里找人,“章歆冉?”
没人应声。
却是迎面而来的周治延快步过来扶住了他,担忧地看了眼他动都不动一下的腿,“怎么了?站太久站麻了?”
说着话的时候,方振尧果然感觉到了腿部传来的一根根细针在胡乱地扎着的感觉。他推开周治延的手,自己站起,动了动腿,“没事。”
“你这可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啊?”
周治延显然不信,“昨天也是这样,莫名其妙地就不动手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手突然间怎么了。”
“只是突然有些麻木,没事。”
方振尧不想多说这个话题,转而问起了别的事,“你负责的病房怎么了?听说昨天下午家属还过来闹了一场?”
说起这个,周治延的头就大,他刚才也是在办公室被主任问到烦,才跑出来透口气的,“谁知道他们脑子里想的是什么。我不过就是去查了趟房,她说什么肺有些不舒服,我就拿听诊器给她听了下,结果就抓着说我非礼。”
“还说什么,我半夜就喜欢到病房去看她,每次也在她的病床前停留得最久,每天都拐着弯想知道她有什么喜好,吃饭的时候还非要给她带一份……”
周治延历数着上午被扣到头上的那些个帽子,想着那小姑娘当时有凭有据的架势,居然还能觉出几分好笑来。
那些罪状,他想破了脑袋,能想起来的也就是之前过去病房的时候看见人小姑娘孤零零地坐在床上喝猪肝粥,就问了一句喜不喜欢吃猪肝,还和她推荐了下医院食堂的炒猪肝做得也不错。
那句话只是句寒暄啊,谁知道能被联想出这么多东西来。
“更可怕的是,她妈居然还信了,我真是……”
他记着自己是个要下诊断书的人,没在公共场合发泄怒火,压低了音量到只有两人能听见,“真是两个精神病。”
方振尧看了眼周治延,这也是个会在夜店留恋的主,身边走马观花一样没停过,但好在向来也有分寸,不对身边的有工作关系牵扯着的同事和病患下手,但在外的形象也形成多年,导致人家女孩子非要这般说时,他连辩解都有些苍白。
他同情地拍了拍周治延的肩膀。
周治延抬头看他一眼,突然就伸手拽住了他的胳膊,“阿尧,你说咱俩还是不是兄弟?要是兄弟的话,这种时候你还忍心让我去给她查房吗?”
方振尧想说还真是挺忍心的,可周治延把手里的病历往他手里一塞,干脆地就溜了,“马上就去查房啊,下次我请你喝酒!”
方振尧拿着病历回办公室转了一圈,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了护士长推着推车,上面摆着药,最面前的就是他要去的36床。
护士长也看见他手里的病历,也觉得有些好笑,“周医生被烦得不得了吧,居然让方医生来帮忙了?”
方振尧没点头,“他刚好有急事,我就自告奋勇帮个忙。”
护士长却是知道他们关系好,这般说话,只是想全了大家的面子,也就不戳破,“36床那个小姑娘也是可怜,听说上小学的时候和班上同学闹了矛盾,打架住了两个月的病房,那之后就不肯去上学了,谁知道这次又住进来。”
有些事,小护士之间会传得比医生间更快些,护士长也就多说了两句,“周医生那事,也算是无妄之灾,可能人家小姑娘在家一个人呆久了,有时候就多想了些,方医生以后要过去,就自己更注意些。”
说着话就到了病房,护士长也推门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