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再次叹口。
胤禟挥手示意歌舞开场,又亲手张罗着给哥哥布菜:“八哥来尝尝这个。”
又道:“京城别的都好,只是这吃食海货实在无法同广东匹敌。”
胤禩虽对这杯盘中物并不如何讲究,但终归是皇子王爷,陪着胤禛这个皇帝节衣缩食好几年,看着眼前美食也颇有兴致。
这一晚自然宾主尽欢。
胤禟哭得稀里哗啦,拉着胤禩诉说初来广东水土不服差些一病就这样过去的苦,又说雍正留下的钉子探子对他处处制肘的烦,最后道起被千里驱策有家不能归有兄不得见的悲。
胤禩前襟被他整整哭湿一大片。
渐渐得兄弟二人以酒为媒,絮絮叨叨许多别后往事,都喝得多了。虽然皇帝派来的侍卫是提醒过廉亲王几次时辰不早,该起身回行馆了,但与弟弟聊兴正浓的王爷如何听得进去?
于是等到八爷九爷喝得眼也直了腿脚也不利索的时候,胤禩可是彻底走不了了。
睿郡王大着舌头指挥着奴才们搀扶廉亲王到自己的卧房休息,更是点了几个姿色上好的婢子近前服侍。
德泰是皇帝指给廉亲王的亲随,随时寸步不离保护王爷。见状只能苦着脸让人将这里的情形通报皇帝。
王爷大醉,夜宿郡王府,似乎也不算什么大事。
似乎?
胤禩第二日宿醉一直过了晌午才得起身,这日还有与广东商会的会面,因此一直忙到晚间才回了行馆。
只是等他入了内院,洗去一身风尘,正巧碰上手捧托盘的苏培盛。
胤禩疑惑于苏培盛眼中一闪即逝的尴尬与慌乱,仍是问道:“皇上可是歇下了?”
苏大总管不明所以地抖了一抖,托盘都有些不稳:“皇上他老人家刚刚歇下了,王爷要不明日再来?”
这下胤禩看清楚了,苏培盛手里端的明明是一盏浓浓的醒酒茶。皇上既然要醒酒,怎么倒说他是歇下了?
不过他并不打算为难这位总管,遂笑道:“既如此,本王便不耽搁了,苏公公还是快去侍候皇上罢。”
尹继善给胤禩安排的屋子在皇帝隔壁院子。胤禩回屋高明忙上前服侍,胤禩结果热奶子喝下一口,问道:“皇上今日饮酒了?”
高明手停了一停,面上露出压抑不住的不平之色,道:“爷,你日日奔波辛苦,这么晚了还是歇了罢。皇上那边自然有人侍候着。”
胤禩立即就分辨出这话里的深意了。
他脸色未变,仍然温和道:“爷两日未归,回来总该给皇上请个安,这是君臣礼数。”
高明立时克制不住,道:“今儿皇上召了人侍寝,也还是明日再过去罢。”
胤禩闻言倒是没有惊讶,自是嘴角勾起的弧度也微微发苦,但仍对高明道:“既如此,自然不该扰了皇上歇息。你也下去罢。”
高明虽然后悔方才冲口而出的话,但也觉得主子过于委屈了。这是虽有心劝几句,但主子行止面色都没有流露出什么破绽来,倒叫他说不出口了。
高明服侍了胤禩歇下,才悄悄退出。
胤禩闭目躺了许久,却了无睡意,索性披衣起身在窗前站了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