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妇人赶紧走过去,接过食盒问道:“哪位老太太?是连家那位吗?”
“是是是,就是前两日刚刚来探望过姑姑的那位。”
“那位老太太可是有些本事的,那日她没少询问你姑姑关于她这怪病的事,你姑姑确实说了有一道秘制的汤可治她这怪病呢!”
“对,我当时也听着了,只不过姑姑她不是说了那汤没人能再做得了吗?连姑姑自个儿都不知晓,那位老太太又是如何知晓的?”
“哎,谁知道呢?不过那老太太家是可是厨神世家,说不定有什么高人呢?”
“那,这送来的汤,要不要给姑姑用?若是不对,会不会加重姑姑病情?”
“这个应当是不够吧,不就一个汤嘛,哪会如此厉害?再说你姑姑这病情……也真是没什么更好的法子了,依我看不如就死马当成活马医吧,也不会比这再严重了。”
“唉,如今也只有如此了。”
于是,冯嬷嬷的弟媳妇让人把暖盅里汤再去热了一遍,拿到了冯嬷嬷面前。
“大姑啊,喝一口吧,喝了这个您就能好起来了。”
她哄着。
“汤?什么汤?”
冯嬷嬷趁着没咳嗽起来的空档问道。
虽然有时候说胡话,但她的思维其实也还没糊涂,她似乎闻到了一股记忆中熟悉的芳香味道。
“这是昨日来探望您的那位太太送来的,说是给您治病的汤!”
“阿桂?”
阿桂是邱氏的闺名。
弟媳妇不知道阿桂是谁,但还是点点头说:“是的是的,就是那位太太。”
“怎么可能呢?咳咳、阿桂这是、咳咳、哄、咳咳、哄我开心呢……”
冯嬷嬷有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哎哟大姑,甭管如何,您就试试看吧,那老太太是您的故友,总不会害您的!”
弟媳妇帮她拍着背,心里也是着急。
“哎哎哎,罢了,看在她让人连夜送过来的心意上,我也不能拂了,倒出来吧。”
“诶,好好好!”
弟媳妇连忙拿过来一个碗,打开暖盅,倒出了一碗。
那乳白色的汤冒着热气,一阵阵的奇特的香气瞬间溢满房间。
这清晰的香气窜进冯嬷嬷的鼻子里,刹时如同吸收了兴奋剂一样,让她那原本已经衰弱得不行的神经整个跳跃了起来!
“这是什么?!”
她又问了一遍。
“额,这就是那个汤啊。”
弟媳妇被她的神情吓了一跳。
冯嬷嬷看着青瓷碗里那飘着两片红色梅花花瓣的浓汤,心里既诧然又有着莫名激动,伸过一双有些枯槁的手抢过了弟媳妇手中的汤碗,放在鼻端深深地嗅了一下,然后有些颤颤巍巍地靠近嘴边,喝下一口。
那甘甜的冰凉弥漫口腔,划过喉际直达心肺,有如置身在冰天雪地之中,沁人心脾,叫她整个燥热的身心都宁静下来,褪去了凡尘的庸扰……
嘴里的余味还未消失,那熟悉的温暖已上心头,眼前闪现那个丫头坐在床头亲手喂她汤水、卖力为她按摩双肩的模样,那丫头埋在她怀里撒娇喊娘亲、搀扶着她的手漫步在寒冬的御花园的情景……那一幕幕,都随着梅花的幽香飘飘散散开来。
“娘啊,丫头不怪您,您要好好地活,丫头会在天上一直惦念着您,保佑着您的。”
想起这几天晚上那丫头在梦中跟自己说的话,冯嬷嬷终于再也忍不住,老泪众横,放声大哭。